孫傳庭奇襲延安失敗。

    如今賀人龍偷襲秦軍糧倉，孫傳庭急令王鰲永回援。

    這種賀人龍打哪兒，他發兵救哪兒的行為，王鰲永覺得很沒水平。

    以往王鰲永沒底氣質疑孫傳庭用兵，可這次孫守法奇襲失利，讓王鰲永有了質疑孫傳庭的底氣。

    孫傳庭不過如此！

    王鰲永並不滿足現在的身份，他太想進步了。

    聽從孫傳庭的軍令，打贏了功勞也是孫傳庭的。

    這次孫傳庭算計失敗，對王鰲永來說是一個機會。

    既然孫傳庭不行，就該看他老王的。

    想進步的人，就該抓住所有能看見的機會。

    況且，回援洛川只是擊敗賀人龍的奇兵，哪有攻破甘泉，搶先殺入延安，奪取賀人龍的百萬白銀有吸引力。

    他若率先破城，搶到白銀，放把火將延安一燒，將知情的叛軍燒死，黑下百萬兩百銀，朝廷想查也是死無對證。

    帳內各人聽了他的話，一時間安靜下來，都不敢表態。

    孫傳庭是督師，威信尚在，他們不敢質疑。

    王鰲永是巡撫，是他們的上官，又得朝廷信任，他們就更加不敢提出異議。

    張天祿是鐵桿的王派，毫不猶豫的捧起臭腳，「本帥覺得撫軍之言在理。當初就該聽撫軍的，咱們兵多，直接正面強壓過去，叛軍早被我等擊敗。眼下城內叛軍少了一半，防禦大減，不趁機攻下，反而捨近求遠，實為不智！本帥贊成繼續強攻甘泉！」

    張天祿表態，他麾下諸將，便也紛紛附和。

    相比於援助洛川糧倉，打破甘泉，衝進延安，搶錢搶糧的誘惑無疑更大

    王永強見此，也不好在說話了。

    「很好！既然諸位都贊成本撫之言！」王鰲永目光掃視眾人，最後落在王永強身上，「王將軍，明日依舊由你領兵攻打甘泉，務必攻破城！」

    王永強滿臉愕然，他已經多次提出，甘泉防禦完備，兼賀人龍兵馬精銳，難以攻破。

    王鰲永不讓張天祿主持進攻，卻讓他這個認為無法攻破甘泉之人領兵繼續攻打，是什麼意思？

    「怎麼？王將軍有異議？」王鰲永見王永強不答話，冷聲詢問。

    「卑職不敢不從！」王永強見帳內眾人目光都落在身上，只能抱拳領命。

    「好！」王鰲永當即一擺手，「都去準備吧！」

    王永強和王永鎮出了帥帳，回到本營，便讓心腹守在帳外，開始秘密商議。

    「大哥，王鰲永違背督師軍令，卻讓我等去攻甘泉，他這時紅鼻綠眼的鬼，沒安好心啊！」王永鎮氣憤道。

    王永強兩腮鼓動，「我先前說了，甘泉難以攻打，宜急援洛川糧倉。王鰲永否了我的建議，讓我攻打甘泉，著實壞得狠。明日攻城，打下來，是他王鰲永決策英明，打不來，是你我兄弟沒用命。無論如何，他王鰲永都有話說!」

    王永鎮一聽這話，眼睛瞪大，心中更氣了，「大哥，那我們如何是好！」

    王永強沉默半響，忽然一巴掌拍在桌上，「知道張郃嗎？」

    「河北四亭柱的那個張合？」王永鎮問道。

    「不錯！」王永強握緊拳頭，「你我兄弟今日處境，恰似官渡之戰時，張郃的處境。張郃向袁紹建言，輕騎援救烏巢，袁紹不納，聽從郭圖之言，讓反對攻打曹營的張郃領兵攻打曹操營壘。」

    王永鎮問道：「那張郃打破曹營沒？」

    王永強看了他一眼，「張郃打贏了，功勞是郭圖的，沒打贏，郭圖會說他畏敵怯戰，你說他打沒打？」

    張合是三國名將，王永鎮是知道的，不過張郃的平生，他卻不太清楚。

    「如此說來，大哥還真成張郃了！」王永鎮不傻，他眼睛瞪大，有些震驚道：「所以張郃沒打曹營，而是投降了曹操！」

    王永強頷首，「不錯，他降曹了。」

    王永鎮眼睛眯起，沉聲道：「那大哥還在猶豫什麼？」

    王永強道：「賀人龍是曹操嗎？」

    王永鎮沉默了，賀人龍不過一鎮總兵，自是不能和曹操相比。

    若是他們投降賀人龍，最後賀人龍又被朝廷剿滅，便得不償失了。

    兩兄弟沉默一陣，王永鎮道：「大哥，賀人龍是不是曹操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賀人龍待麾下弟兄不錯。我聽老家來人說，跟著賀人龍，每月按時發餉不說，還能分配軍田。咱們現在寄人籬下，拼死拼活，要功勞沒功勞，要錢沒錢，我看不如投靠賀人龍算了！」

    王永強沒說話，想著明天又得強攻甘泉，而他打心裡就不認為王鰲永能夠在短時間內奪取甘泉。

    若是時間充裕，秦軍憑藉兵力優勢，可以奪取甘泉，可賀人龍派兵襲擊秦軍糧倉，秦軍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

    眼下王鰲永不聽調令，白廣恩得不到支援，多半要被賀人龍擊敗。

    屆時秦軍必然大敗。

    那時王鰲永為了逃避責任，肯定會污衊他作戰不力。

    想到此處，王永強下定了決心，「娘的，降了！」

    張郃投降曹操，成為滅袁先鋒，遭河北人記恨不假，可張家卻因此成為河北望族。

    「大哥當張郃沒啥不好！」王永強當即道。

    「你去將幾個千戶召集過來，明日一早，咱們直接去投賀人龍！」王永強下定決心，便不再猶豫，立刻便召集屬下秘密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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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川縣，秦軍糧倉。

    糧食是秦軍命脈，孫傳庭確實不是袁紹，至少在選擇鎮守將領上，他選擇的並非是驕縱貪杯的淳于瓊，而是宿將白廣恩。

    白廣恩流寇出身，被洪承疇擊敗後投降明朝，先後追隨過洪承疇、曹文詔、孫傳庭，屢立戰功，積功干到薊州總兵。

    高傑在明末算是能打的，投明之後，跟著賀人龍出生入死，才幹到副將，足見白廣恩能力不俗。

    崇禎十一年時，洪承疇統兵十三萬，拉開松錦大戰的序幕，白廣恩是跟隨洪承疇出關的八大總兵之一。

    松錦戰敗，白廣恩逃回關內，被朝廷論罪降職。

    本來他該留在山海關，可孫傳庭沒能殺掉賀人龍，造成關中一部分秦軍被賀人龍牽制。

    朝廷為了援汴，增加秦軍勢力，便將白廣恩調入關中聽用。

    此時白廣恩站在地圖前，身後一名信使單膝跪地，「賀人龍派遣精兵南下，意圖偷襲糧倉，督師令將軍加強防備，堅守待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