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一聽，人都快站不穩了，這時後面傳來莫煙冷峻而沙啞的聲音：

    「大驚小怪的，沒多少血，可能只是炎症而已。」

    張知琴和方勝男、李麗把莫煙扶下了車，她的臉上全是汗，頭髮有些亂，也被汗水浸濕了，顯然正在經受很大的痛苦。

    只是神情依然鎮定，甚至還狠狠瞪了芳芳一眼，又朝林瑤說道：

    「瑤瑤，你回去休息吧，我沒事。」

    「讓一讓讓一讓！」

    這時已經等在旁邊的護士推著移動病床就過來了，幾人連忙讓開，護士們扶著莫煙躺到床上，快速推進了醫院。

    眾人連忙跟了上去。

    「方哥，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去上班了！」

    張知琴臉色蒼白地跟著病床，很後悔地對旁邊的方小樂說了一句。

    「不是你的錯，再說也不一定會有事，都到醫院了，放心吧。」

    方小樂安慰他一句，病床上的莫煙忽然對方勝男說道：

    「你帶瑤瑤先回家吧，有事芳芳會給她打電話的。」

    「我不，我要陪著你！」林瑤在後面大聲說道。

    「還是這麼不聽話。」

    莫煙閉上眼睛，似乎肚子又開始陣痛，額頭上再次冒出了汗水。

    「莫大姐，老婆，老婆，你哪裡不舒服？」

    張知琴見狀也慌了，連忙問道。

    「沒什麼，最多就是早產，別慌。」

    莫煙睜開眼睛，抬手牽住張知琴的手，表情痛苦，但卻在安慰他。

    「老婆……」

    張知琴都快哭了。

    「你要鎮定一點，等我進了產房，你要照顧好公公婆婆，等我爸媽趕來了，你給他們安排一下住的地方，

    還有，舅舅舅媽肯定也會來，現在很快中午了，你在醫院外面訂個餐，別讓人來了餓著肚子走，還有，

    家裡我提前準備了一個待產包，裡面有生了孩子之後我和孩子都會用到的東西，你得空了記得回去拿一下……」

    莫煙事無巨細地叮囑張知琴，直到被推進了產房，其他人便只能眼巴巴地守在外面。

    果真如莫煙所料，很快李學可和周秀英就趕來了，李學可也認識江蓉婦幼保健院的院長，來的路上就跟院長打了電話。

    其實不用他說，院長也知道這位早產的孕婦是林瑤和方小樂的朋友，在莫煙進入產房後不久，婦產科的主任和副主任也跟著進去了。

    李學可和周秀英到了之後，看到方小樂和林瑤，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向張松和郭淑嫻問起了情況。

    「這麼算的話，煙煙懷孕剛好三十周，一般三十七八周就足月了，其實也沒差多久，我有個朋友的女兒二十八周的時候就生了，現在孩子都八歲了，胖的像個小豬仔呢！」

    聽了莫煙的情況，周秀英開始安慰郭淑嫻和張松。

    李學可則和張知琴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知琴，台里的事你不用擔心，陪伴孕婦本來就有產假的，你好好陪著老婆孩子。」

    這時，有護士從產房裡出來，拿了好幾張單子給張知琴。

    「張先生，我們現在會給莫小姐做剖腹產，不過莫小姐有妊娠高血壓，還有腎炎，做手術可能還有一些風險，

    麻煩您看一下，術中和術後有可能會出現的風險都寫在這上面了，麻煩你簽一下這個。」

    張知琴拿起第一張單子一看，腳一下就軟了。

    「病危通知書。」

    「就是早產啊，怎麼就下病危通知了？」

    旁邊的郭淑嫻立刻大聲喊起來，張松趕緊拉住她。

    小護士估計也見得多了，還是很鎮定地對張知琴道：

    「張先生，這上面寫的風險或者併發症其實出現的機率都不高，但是任何手術都不可能百分百的成功，讓您簽字的，除了病危通知書，還有這些......」

    說著她幫張知琴翻開後面幾張單子，都是手術同意書，主要是說明術中如果出現比如大出血或者其他緊急情況下，家屬同意醫生及時採取相應的措施。

    這些都需要家屬簽字。

    通常來說，孕婦的相關手術醫院都會讓她的丈夫來簽字。

    張知琴是真的沒想到莫大姐生個孩子而已，居然要簽這麼多嚇死人的東西。

    他接過小護士遞過來的筆，但卻怎麼也簽不下去。

    還是林瑤過來對他說道：「我之前陪徐菲姐生孩子的時候也給她簽過病危通知書的，其實這只是醫院的流程，沒那麼可怕，張知琴你快簽吧，煙姐還在裡面等著手術呢。」

    小護士有點驚訝地看了林瑤一眼，連忙又對張知琴說道：「林小姐說得對，張先生，您儘快簽好，我們才能早點給莫小姐做手術，孩子和母親都等不起啊。」

    「好，好，我簽。」

    張知琴終於握緊了手中的筆，在病危通知書和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

    「謝謝！」

    小護士見他簽完了，拿起這些單子就要進手術室，卻被張知琴一下拉住。

    「如果有什麼事，一定要保、保大人。」

    小護士頓了頓，看看張知琴，聲音溫柔了很多：「你對你老婆真好，放心吧，這又不是幾十年前，不至於。」

    說完便匆匆進了手術室，裡面的醫生只有拿到家屬簽字的同意書之後才能做手術，現在張知琴簽了字，就意味著手術可以開始了。

    砰。

    手術室的門關上，門上的手術燈變紅，外面的走廊上雖然站了很多人，但卻在霎時安靜了下來。

    芳芳和李麗焦急地搓著手，站在手術室門口，恨不得能衝進去給煙姐喊加油。

    周秀雨安慰著郭淑嫻，李學可嘆了口氣，給張松遞了一支煙，兩人到走廊盡頭的陽台上去抽菸了。

    張知琴捂著臉，坐在椅子上，那少年白的頭髮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尤為刺目。

    「其實我不要孩子也可以的，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讓莫大姐要孩子了。」

    他喃喃自語。

    林瑤和方小樂坐在他的身旁，兩人也不知道這時候該怎麼安慰他，只能靜靜地陪伴。

    林瑤轉頭看向那上面閃著紅光的手術室大門，下意識地撫著自己的小腹，另一隻手緊緊抓著方小樂的手。

    方小樂握著她的手，感到一片冰涼，他攬住林瑤的肩膀，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身上。

    「沒事的。」

    「嗯，一定沒事的，煙姐，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