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轉眼間又到比武大會了，時間過得真快。」

    「是阿是阿，老胡，你最近的生意做得怎麽樣了？」

    「馬馬虎虎，賺得才一點點而已，我原本還以為led燈應該十拿九穩了……唉，想不到。」

    「好在我開的是連鎖餐廳，人總要吃飯的，虧本也虧不到那裡去，嘿嘿。」

    說話的兩個是看起來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面容普通，屬於那種見過也不會記得的人。看他們那和善的樣子，如果不知道他們底細的大概只會以為是普通的商人。

    誰能想到兩人就是墨家之中最頂級的刺客呢？他們一位姓胡一位姓吳，坐上了副席的位置已經十多年了。

    雖然是殺手，聽起來像是很超現實的職業，但他們終究也是人，需要的東西也跟常人差不多。

    「凌副席，最近你在投資甚麽阿？」

    「我都在買股票。」

    「哦？我最近也有收到一些內線，對這方面有些心得，你買的是那家公司的。」

    「中國銀行。」

    「……」

    在凌露的眼中，金錢這東西只是數字而已。但是她也明白，對很多人來說這就是畢生追求的目標了。

    凌露對鄰座的兩人這種談話內容不太感到興趣，隨口的回應幾句，接著就繼續靜靜的看著下方的擋台比武。

    凌露今天難得地穿上連身的黑色長裙，貼身的剪裁使身體的曲線完好的顯現出來，讓她看起來帶有性感又神秘的感覺，這是伍宜特地為她挑的服裝。

    —不過三年前，我還是在下面打給別人看，現在的我卻已經高高在上坐在觀眾席看別人拼命了。

    凌露看著位於另一個平台之上的伍宜，因為編排座位的關係她們兩人離得很遠，再加上伍宜也不想刻意的要求調位，所以就只好分開坐了。

    似乎是注意到凌露的視線，伍宜轉過頭來，對著她眨了眨眼睛，充滿誘惑的味道，讓凌露心中一動。

    還有一個原因可能是今天的觀眾多了許多。

    並不同於凌露數年前參加的比武，今天在場的單是觀眾就接近兩百人。因為今年的比試與墨家內部的一個節日∶慶祝墨子誕辰同時舉行，其意義類似公司成立周年紀念之類的日子，很多平常不會出現的高層人員都會現身。

    現在所用的場地是一個體育館，大概可以容納兩千人。

    這個比試只是這個節日的一部份，接著晚上還會到高級酒店中辦一個大型的宴會。簡單來說，跟年終酒會沒有太大分別。

    說是擂台比試，不如說是表演比較好。不論贏了還是輸了，其實也對參賽者的前程沒有多少影響，歸根究底，這只是一種傳統儀式而已。

    擂台之上，一個年紀才十四丶五歲的女孩正跟一個年齡比她大上快十歲的男子交手，兩者的身高差了快三十公分，根本是成年人與小孩的差距。

    此情此景，就跟當年的凌露一樣。

    她身邊的兩位副席持續著閒聊，話題已經從做生意轉到擂台的情況。

    「哦哦，下面那個女孩不就是墨氏一族的新人嗎？」

    「對，好像叫墨庭芳，據聞是位武術天才，十四歲那年就已經接任務了。」

    「甚麽天才？百年難得一見的武術天才之類的話我已經聽膩了，每隔幾年又冒出幾個天才來，可如今有多少人真的練出成就了？再說每次見到一些年輕人有點天份就把他們吹上天，就不怕讓他們過於自滿嗎？」

    「老胡，你怎麽說這種話，我們身旁的凌副席不就是好例子？十八歲就已經坐上副席的位置，幾乎都破了之前的紀錄，你也有到現場看那次挑戰吧？不過二十招凌副席便一記倒發烏雷把她前任徐老打敗了，真正的後生可畏。」

    「我倒是不懷疑凌副席的天賦跟實力，但你也懂得說她是破紀錄了，這種人又怎麽可能年年都有？現在又來一個，莫非是最近我們走運了？」

    戰鬥很快的便完結了，墨庭芳趁對方露出空隙，一下戳掌插中其氣門，贏得十分輕鬆。

    雖說離頂尖的高手還有很大的距離，但以這種年紀來說，實力相當的難得。

    她勝利之後沒有立即下場，反而轉頭望向貴賓席，剛好就是凌露所在的方向。

    墨庭芳也是個長得十分標緻的女孩，她的身形嬌小瘦削，卻有種不同於性感的吸引力，可是此刻的眼神中卻充滿著挑釁的味道。

    「她好像在盯你耶，老胡，還一臉不爽的樣子，是不是你剛剛說的話被她讀唇看到了？」

    「不是吧，這麽遠也能看到？就是看到又怎麽樣？我還怕這等乳臭未乾的小鬼？這麽有種不如現在上來跟我過兩手吧，看叔叔我教她做人。」

    「哈哈，說不定幾年後就真的她來挑戰你了……」

    「不，她看的是我。」

    凌露冷冷的說道，這是她第一次打斷了兩位副席的對話。

    墨庭芳的眼神似乎就像是在說∶你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早晚我會坐到你的位置上。

    凌露在這女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天資聰敏丶充滿著向上的欲望，不過倒是比她狂妄得多，凌露作風一向十分的低調。

    —有趣。

    —不經不覺之間，我已經由挑戰者變成被挑戰者了。

    凌露沒有生氣，這代表自己已經成為別人的目標了，在各方面來說都是有所成就的表現。

    今天是因為節慶的關係，進行的比武賽事比往年多，大概沒三四個小時是跑不掉的。

    凌露不太喜歡這種無聊的活動，但作為組織的高層人員，基本的應酬還是要的。

    一下猛烈的撞擊聲響徹整個體育館。

    踏丶踏丶踏……接下來的是連綿而有規律的腳步，像凌露這種等級的高手單聽節奏已經知道那是配合無間丶訓練有數的人員。

    或者該說，訓練有數的殺手。

    上百名身穿黑衣，頭上戴著貼身頭盔，眼睛也有護鏡，全身上下沒有一寸肌膚外露的不知名人士突然闖進場內。

    他們主要分成兩批人，一批守著體育館中的各個出入口，另一批直接走到貴賓席之上。

    貴賓席分成三個平台，各個的墨家高層人員分坐其上。凌露與兩位副席坐在位於左側的平台，而伍宜在中央的平台，還要是最前端的座位。至於伍宜的爸爸，現任的巨子還在國外，沒有出席這次的慶典。

    這些黑衣人快速走到最中央的平台之上，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柄輕機槍，一陣密集的金屬碰撞聲響起，已經完成上膛。

    數量這麽多而且還帶著武器的蒙面人，這些貴賓席的成員之中除了商人跟行政人員之外還有不少高手在，但看著對方全副武裝的樣子，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坐在槍前的全都是墨家的高層人員，全都身嬌肉貴，身價過億的。

    至於在場的其他人，例如其他平台上的貴賓，還有本來還在準備下一場戰鬥的導師與參賽的選手，他們更是屏息靜氣了。

    傻子也看得出來，有大事將要發生了。

    這時候，剩下的右側平台之上十多道人影突然站起。

    其中就包括兩個人，首席墨封還有他的得意門生兼左右手，五位副席之一的李釗，而剩下的那十多位雖然不及此兩人位高權重，但也是組織中有數的高手。

    「好了好了，首席出面了應該就甚麽問題也沒有……」

    不知道誰說的這麽一句話，那接下來發生的事該會讓他大吃一驚。

    那些黑衣人左右分開，讓出一條路來，讓墨封他們從中通過，雖然戴著頭盔看不見表情，但看那恭敬的神態也可以知道∶明顯他們都是一夥。

    「墨首席，弄這麽多人來，現在是發生甚麽事了？」

    最先發言的坐是伍宜身旁的一個年約三十多歲的男人，也是副席之一的林副席。他娶了巨子的妹妹，論輩份來說是伍宜的姑父。如果以家庭狀況來說，不只有錢有勢，還抱上了伍家的大腿，算是少數混得很成功的殺手。

    畢竟是一個身經百戰的人，對著如此多的槍管，林副席絲毫沒有半分膽怯。的確，這種武器對付一般人可以，但要射中他嘛……至少數量要再多一倍。

    「各位不用緊張。」

    墨封說著，他的聲音不大，但在沒有用擴音器的情況之下，竟然可以讓整個體育館之內的人都聽到。

    「我們今天是要趁著這次的慶典對墨家進行一個必要的改革。」

    「現任的巨子已經偏離墨家的理念太遠了，他只是一個商人。他眼中的只有著商業上的利益，完全遺忘了組織當初的初衷，把這個本來有著高尚理念的團體劣化成一間只知道賺錢的企業。」

    「就像今天的墨子誕辰，巨子竟然連這種大事也不出席，他有把我們墨家的傳統放在眼中嗎？」

    很有趣的是，墨封本人也姓墨，所以單說墨家兩字很多時候不知道是指他本人的家族還是指這個自春秋戰國時代便出現的組織。

    —或許他的目的就是讓兩個意思變得完全沒有分別。

    「自從伍家中的人當了巨子後，他們除了把自己的親戚推到重要位置外就沒有做過甚麽實事。伍家的存在對於我們來已經是一個累贅，只是組織上的一個寄生蟲而已。」

    「而今天，我就要把組織的方向導回正軌。」

    墨封手一揮，身後數十根槍管亮起火花，無數灼熱的子彈瞬間穿過堆疊在這裡的軀體，槍聲很快的就壓過慘叫聲。不到片刻，這個墨家高層人員所處的貴賓席已經化成一片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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