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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大院裡的人最會看眼色。
從那後他們都確定了,小男孩什麼都不是。
他的日子變的比從前難過了好幾倍。
難過不是因為被欺負。
他不是會白白被欺負的人。
難過的是不管對面的孩子受傷與否,總有人事後護著他們。
只有他沒有。
挨打也好,挨罵也罷,只能自己回院子裡孤獨的舔舐傷口。
因為性子乖張怪癖。
院子的當家主母很不喜歡他,撤掉了他身邊的人,讓他自生自滅。
明明活在一個院子裡,好多都是和他一樣的私生子。
但只有他不一樣。
小男孩離家出走前,去攔了一次爸爸的車。
爸爸還是不認識他。
而且……
刑南藝的故事到此為止。
司意涵想催促他接著說,側目看過去。
刑南藝睡著了。
臉挨著她的脖頸,呼吸溫熱,側臉俊美,像是一幅畫。
司意涵看了他許久,輕輕翻了個身。
在被撈過去後沒掙扎。
只是偷偷的看還在掌心裡躺著的花。
抿抿唇,很小心的摺疊好塞進了枕頭下,閉眼睡了。
待司意涵睡著後。
刑南藝睜開眼睛,探身看她一眼,把枕頭掀開。
看見司意涵枕頭下藏著的花了。
刑南藝漂亮的臉笑成了花,撇嘴得意:「還說和我沒關係?」
刑南藝摟著司意涵蹭了蹭她的脖頸,滿足的睡了。
隔天司意涵醒來,刑南藝已經不在了。
司意涵做賊似的爬起來,把有點縫的窗簾拉上。
回去掀開枕頭,目不轉睛的看這朵指甲蓋的小白花。
猶豫了幾秒。
司意涵湊近聞了聞。
很小的花,但是有淡淡的香氣。
司意涵唇角輕輕的翹了下。
把紙巾小心的重新塞進枕頭下。
出門在這座城溜達。
但是出不去。
司意涵能出的最遠的距離只是到城門口。
但這座城的石油路線在城外。
司意涵抿唇回去了。
晚上手緊了緊,把窗戶鎖上,窗簾拉上。
在半夜窗戶外傳來動靜時捂住耳朵,當聽不見。
過了會,窗戶的動靜沒了。
司意涵長出口氣,洗了澡掀開被子吃藥然後準備睡覺。
門的方向突然傳來輕微的響動。
司意涵坐起身去門口,摸出外套里的匕首握在掌心。
在反鎖的門啪嗒一聲開了後,手裡的匕首橫出去。
落下的下一秒頓住。
呆呆的看著門口憑空出現的刑南藝。
司意涵懵了,「你……」
「噓。」
刑南藝鑽了進來把門反鎖。
幾秒後,從身後掏出一個花盆。
司意涵怔住。
刑南藝撇嘴:「沒良心的,你知不知道我抱著這個進來,差點就被發現,鎖窗戶拉窗簾,你乾脆給我一槍得了。」
司意涵抿抿唇,「你可以不來。」
刑南藝一口氣沒上來,「你……」
想訓斥時睨了眼她手裡的匕首。
勸慰自己不和病人一般見識,伸手把她手裡的匕首拿過來看了眼,「這樣的沒用。」
刑南藝把這把沒用的匕首插進袖口,另外一隻袖口裡滑落一個匕首遞過來,「拿這個防身。」
司意涵說:「我只要我的。」
「不要兩個都沒有。」
司意涵掀眼皮看了他兩眼,接住了。
眼神控制不住的朝他懷裡的花盆上瞄。
刑南藝輕笑一聲,花盆湊近,「送給你的。」
這個花盆有點重量。
司意涵一隻手沒接住。
手被託了下。
刑南藝手有點冰,司意涵嚇了一跳,鬆手了。
刑南藝只是虛虛的托著,在花盆從倆人手中滑落後,伸出腳去夠。
卻只是緩衝了下力道。
讓花盆破裂的聲音小了幾度。
還是碎了,司意涵手足無措的蹲下,「我……」
她有點慌張的抬頭看刑南藝:「我……」
司意涵眼淚下來了,唇角往下彎,看著像是在委屈。
刑南藝心軟成水,卻不免在心裡腹誹。
讓你拿,不拿,碎了又哭。
這瞬間,刑南藝突然悟到了什麼,抬頭看抹眼淚的司意涵。
拿花別彆扭扭的司意涵對待他不也是如此。
明明是愛他的,可是死活不願意承認。
這是……為什麼?
刑南藝把司意涵撿花盆的手握住,「梅拉的事,我想和你……」
司意涵沒看他,但身子突然開始輕微的打了顫,在刑南藝掌心的手掌握成了拳,用力到帶著粉色疤痕的手背上青筋畢露。
刑南藝怔了好大會,沒再說,鬆手把還完好的一半花盆撿起來,有點歪脖子的花遞過去,「冬菊。」
司意涵看著泛黃的三株菊花,悶悶的,「我不要你送的東西。」
刑南藝把她拉起來,拍拍她褲腳濺到的塵土。
找了個塑膠袋把剩下的花盆和泥土倒進去。
骯髒變成了乾淨。
刑南藝擺在了司意涵床頭柜上,把門口的髒污打掃了。
洗了手出來。
司意涵穿著白色的睡衣規矩的坐在床邊,長發齊腰,手交纏在一起。
一雙漂亮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床頭上擺著的花。
刑南藝心軟的不行,「口是心非。」
被刑南藝認為口是心非的司意涵這晚照舊被他圈在懷裡。
司意涵說:「你講完故事要走哦,而且不要再來了。」
刑南藝說好。
司意涵踏實的窩在他懷裡。
小男孩離家出走的前夜攔住了爸爸的車。
爸爸照舊沒認出他,而且因為他那天的心情不暢。
常年的溫和一掃而空,把他拽到一間空屋用皮帶將他抽的皮開肉綻。
司意涵怔住,側目看向刑南藝。
刑南藝和她對視,輕聲說:「小男孩有點疼。」
刑南藝握住她的手貼在心口,「不是身體,是心,因為他發現整個家裡全都是這種披著人皮的禽獸。」
司意涵手指蜷了蜷,沒說話。
真正讓小男孩離家的其實不是父親。
而是母親。
那是十三歲的小男孩第一次見到他的母親。
大波浪紅唇瘦骨嶙峋。
他顫巍巍的扶著牆去見她,以為她是來接他的,再不濟,是來看他的,結果卻不是。
刑南藝說:「她第一次賣他的錢花完了,來再賣一次。」
那天父親朝地上甩了一紮鈔票。
她貪婪的撿起來出去,明明看見他了,也認出了,卻未曾和別的母親一樣關心他臉上的傷,問是誰傷了他,只是抱著錢……走了。
刑南藝說:「小男孩也走了。他在外流浪的第四個月,遇到一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