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真君隱在暗處,有些納悶地看著一群宛若霜打的茄子一樣的小弟子,踏雲境雖然危險程度不高,可作為開山祖師留下的秘境,其中靈氣充裕,又藏了不少天材地寶,風景宜人,怎麼這群小弟子即將要進入秘境不是開心,也不是苦惱,而是一片頹喪之氣?

    回想到他們當年進踏雲境時一個個志得意滿,意氣風發,恨不能一展所學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

    凌霄真君向張今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張今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自己沒看見,他什麼也不知道,總之忘了提前給他們訓練殺生這種事情,他是不會承認的。

    「踏雲境馬上就會開啟,此物你們拿著。」張先生手一揮,每人眼前便多了一個小玉牌:「此乃踏雲境陣符,若遇生命危險便捏碎它,即刻便會被傳送出來。」

    「還是那句老話,進踏雲境是為了映證自身所學,是歷練也是」張先生還在喋喋不休的講著踏雲境的事情,那聲音如隔雲端,秋意泊聽在耳中,好像聽進去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聽見。

    秋意泊有些恍惚,他做了一晚上被大鵝追著叨腦袋的噩夢,今天早上醒過來還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總覺得它禿了。

    他昨天殺了至少十八隻大鵝,聽著好像也沒怎麼稀奇,可食堂那些大鵝也不知道怎麼養的,每一隻修為都有個練氣兩三層,還懂群起攻之,他好歹也是練氣九層的修士了,居然還打不過那群大鵝,差點沒給追著啄得衣服都碎了。

    最後還是溫夷光、秋懷黎等人與他一起圍剿才勉強把那群大鵝宰了。

    其他人也沒有比他好到哪裡去,什麼被豬拱了的,被灑了雞糞的,被練氣四層的兔子蹬得差點腿骨折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後面妖獸全殺完了,張先生還嫌不夠,讓他們拿著劍挨個戳屍體,跟個流水線工人似地,等到他們人都麻了就原地打坐,等新的一批動物送來後接著殺。

    直到深夜他們才被放回了各自的峰頭洗漱休息。

    秋意泊看了看周圍同窗的臉色,估摸著大家昨天晚上估計都差不多。

    凌霄真君微微搖了搖頭,手中出現了一隻三清鈴,他將三清鈴送到了張今手中。今日不過是個小秘境,他不好出面,免得這群小弟子太過緊張。

    張先生一摸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他取出三清鈴輕晃一聲,隨即一道清脆的鈴聲響徹原野,帶著悠長的尾韻震擊神魂,眾弟子心神動搖,一股清涼之氣自湧泉穴強勢湧上天靈穴,與他們自身循環靈氣融為一體,於身體中周轉不去。

    涼意自腳底起,叫人打了個激靈,仿佛身心都為之洗滌一般,心不亂則氣定,氣定則神閒。

    凌霄真君見狀便點了點頭,一手微抬,一道門戶驟然與他掌間張開,迅速侵蝕著空間,門戶中有青山延綿,瀑布垂流,又有藍天白雲,大海奔涌,可謂意象萬千。

    張先生低喝了一聲:「好了,抓緊時間!十日後無論功成與否都會被傳送出來,你們各自注意著,進去吧!」

    「是,弟子等謝先生指點。」眾弟子齊齊拱手道,隨即便依次踏入了踏雲境之中。

    待弟子們盡數入了踏雲境,凌霄真君才現了身形,同來的還有流宵、春明兩位真君,他們看著門戶內的景色,此刻門戶風景已然大變,成了一張全景地圖,四十九位內記門弟子呈現黃色光點,分布於整張地圖內,旁邊各有小字標識著各人姓名。

    與此同時還有數以百計大大小小的紅點緩緩地挪動著,另有不動的紫色光點、橙色光點若干。

    紅點代表的是妖獸,紫色和橙色光點代表的是天材地寶,另外還有十數明亮的白點在圖中隱匿著,這些都是他們提前派入境內的弟子,免得這些剛入門一年都不到的小弟子出點什麼事,來不及救援。

    既然能叫小弟子入踏雲境,自然做了萬全的準備,踏雲境雖然處處都把控於宗門之手,但若真有些天災也是說不定的,正所謂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是真因為一個小小的鬧著玩的試煉而損失了弟子,凌霄宗才真叫損失慘重。

    流宵真君落座於鋪開的棚舍內,長裙旖旎,溫和端莊。她手捧茶盞,仔細地看著地圖,低聲和旁邊的春明真君道:「師弟,你說這次誰能取得魁首?」

    春明真君想了想:「我最看好的是溫夷光和秋露黎,我峰下的談淵也很有希望。」

    流宵真君笑道:「怎麼不看好小師叔?」

    凌霄真君恰好此時進來,他事務繁多,不便久留:「小師叔年紀太小了些,難以施展開來流宵,春明,此處就勞煩你二人看守了。」

    「也是。」流宵真君笑吟吟地道:「多大點事兒,師兄你去忙吧。」

    「師兄你且放心。」春明真君也道。

    凌霄真君微微頷首,便離開了。

    流宵真君看著地圖,突然『咦』了一聲:「師弟,你來看小師叔是不是進了長生洞?」

    春明真君仔細一看,隨即搖頭笑道:「還真是,小師叔這次名次恐怕要不好看了。」

    秋意泊一入門戶,便天旋地轉,眼前光線忽的暗了下去,伸手不見五指。

    他傳到哪裡了?

    他伸手掐訣,眼前便起了一團柔和的光暈,照亮了四周,只見周圍石壁儼然,三步外便是一汪汪湛藍的水池,十分奇妙,扶疏坐落,沿著地面蜿蜒曲折,清澈見底,看上去都很淺。

    他再抬頭看上方,累累的鐘乳石倒懸於石壁上,左右一望,此處竟然只有他一個人。

    甚至沒有什麼生物。

    他居然被傳送到一個山洞裡了?

    這些水池他暫時不敢探索,但有些過於絢麗清澈了,他沒有搞清楚之前拒絕入水。他身後石壁高聳,與洞頂岩石緊密相連,是一條死路,他如果想要出去,只有找別的出口了。

    秋意泊思索了一瞬,便自納戒中取出了手套和琉璃瓶,戴上手套之後他才敢拿琉璃瓶裝了一小瓶池水,將一切試毒藥粉扔了進去,見藥粉沒有反應,這才踩著清淺的池水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是普通的池水,應該是山洞附近有金屬礦石,金屬離子進入水中才導致水的顏色變成了這樣。

    鐘乳石上垂著一些細密的絲線,隨著光暈煥發著幽藍的光,將整片洞穴映得如夢似幻一般。

    秋意泊看見這絲線反倒是鬆了一口氣,是幽簾蟲的網,這其實是一種蚊子編織出來用於捕食獵物的,屬於洞穴中常見的生物——說明這個洞穴之中還是有生物的。

    他微妙地鬆了口氣,突然又緊張了起來——不對,這記是修真界,幽簾蟲大小和螞蟻差不多或者更小,一會兒不會飛出來一隻臉盆或者更大的幽簾蟲出來抱著他的臉啃吧?

    有點慌了。

    真的,要是現在出現一隻野豬精之流的說不定他還沒有那麼慌。

    秋意泊握緊了手中的劍,輕咬了一下舌尖定了定心神,不能這樣自己嚇自己,當務之急還是要出去。哪怕這裡安全,那也不是久留之地,除非他期末成績不想要了。

    他抽到的任務挺簡單的,尋找一顆黃品草藥就算是完成任務,根據張先生的說法這已經是最簡單的任務之一了。可現在山洞裡寸草不生——至少他走到現在也沒看見任何草木的痕跡,想要做這個任務恐怕很艱難。

    不多時,秋意泊就似乎走到了山洞的盡頭,眼前已經沒有路了,只有一汪碧藍的水池,自水池的另一端傳來了依稀的水聲,如果要過去探查的話就得游過去了。

    他的視線在山洞中搜尋著,看看是否有其他隱匿的出口,不過很可惜,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洞道了。

    秋意泊自覺還算是鎮定,因為前世他看過不少探索洞穴的視頻,知道沿著水聲八成還能往下走,這種洞可能是消水洞,由地下河沖流而成,往下走說不定能找到地下河的出口。


    他無奈地俯身伸手探了探水溫,見可以接受便跳了下去——他不太會游泳,大概介於會和不會之間,淹不死,但也游不開。

    所幸這池子雖然大,卻也有邊緣,他摸著邊緣過去就是了。

    他現在雖說不至於到不需要呼吸的地步,但是閉氣還是能閉很長一段時間的,比如說正常人經過訓練可以閉氣5-10分鐘,他可以閉半小時以上,哪怕是在不當心鬆開了池子邊緣的石頭,總不至於淹死他。

    水池比他想像中還要深一些,他扶著石筍1順著潛入水底,大概目測出來約有兩米深,探得了深度,他便浮了起來,順著池邊岩壁慢慢地往另一頭游去。

    游到一半時,秋意泊有些累了,他抓著石筍穩定身形,舉目四顧之時,突然發現有一根石筍長得特別有意思。

    那是一根特別小的石筍,矗立在凹槽中,石筍頭上微微翹起,下方卻長出了幾片飄逸如紗般飛起石片,特別像是一個道士坐在石頭上抬頭看著天空,衣袍被風吹的鼓動的模樣。

    他眉眼微動,煞有介事的對著石筍行了個禮,道:「仙人爺爺,保佑我快快出去吧。」

    說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個人在這個石洞中探索實在是太無聊了,尤其是這種不知道是否有什麼危險的地方,神經總是緊繃著,不找一點有意思的東西放鬆一下,他怕等到真的遇上事兒就反應不過來了。

    話音方落,只聽見一聲碎裂聲,秋意泊手中一松,他抓著的那根石筍居然斷裂了開來!秋意泊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他腰粗的石筍居然會因為他的抓扶而斷裂,猝不及防之下隨著斷裂的石筍一併摔入了水中,那石筍壓在了他的身上,虧得水夠深,在觸底之前秋意泊就一翻身,自石筍下逃離出來。

    石筍觸底,激起了一片細碎的沙土,瞬間水就變得渾濁了起來。

    秋意泊記眼前一片迷濛,他反手握住了背上的青雲劍拔出,雖然知道這樣的情況是正常的,可他仍舊忍不住警惕了起來。他沒有急著遊動,靜靜地等待著沙土落下,視野再度清晰,確認沒有危險後才無奈的擺動著肢體往上浮。

    ——然後他在水裡打了個滾。

    真的,有機會他一定要去學游泳,不學成浪里小白龍他絕不上岸!

    秋意泊在心裡嘆了口氣,剛剛掉下來的時候嗆了口水,整得他氣管生疼,止不住的想咳嗽,剛剛緊張時還好,忽略過去了,現在緩下來就幾乎要克制不住。

    他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把那股想要咳嗽的欲-望忍耐了下去,一手持劍在池底狠狠一刺,借著推力將自己推向了水面,正在此時他,他似乎看見了一道幽藍的光影自頭頂一掠而過。

    他心下一驚,背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年來日日萬劍的功力瞬間展現了出來,長劍破水而出,形若半月,他感覺到自己似乎割著了什麼,他又因為作用力被推進了水中。

    有什麼東西掉在了水面上。

    他抬頭看去,那是一隻拳頭大的甲殼蟲的屍體,被他一斬兩段,八足在水面上抽搐著,最後不動了。

    秋意泊陷入了沉思——拳頭大的蟲子總比臉盆大來的好接受一點,就當是南方的蟑螂了。

    但眾所周知,當你看見一隻蟑螂的時候,就意味著你家裡還有幾百隻蟑螂。

    他不是很確定當他冒頭的時候,頭頂上會不會掉落幾百隻蟑螂過來啃他。

    不還是得上去,在水裡他更加沒有辦法。

    秋意泊正欲再浮出水面,突然發現了一件事兒——剛剛他掉下水的時候嚇到了一下,靈氣斷流,導致他剛剛招出來的照明光沒了,但是他眼下洞府里還是很亮堂。

    不是那種溫潤的白光,而是幽幽的藍光。

    他抬頭看向了洞頂,只見此刻洞頂正煥發著瑩然的藍光,如繁星綴夜,銀河垂落。

    幽簾蟲沒有這麼亮的光,這些應該是他的目光看向了浮在水上的甲殼蟲屍體。

    他還要上去嗎?

    秋意泊頭皮發麻。

    他一頓,雙目微闔,手中掐訣,很快他腳下便凝出了一塊冰塊,隨著靈氣不斷催動,冰塊逐漸連接成片,形成了一條通往水池另一側的道路。

    冰塊在水下一米左右,這個高度他稍微苟著些身體,就能保證自己不露出水面而通往另外一端——之前想省點靈氣的,現在看來卻是省不了了。

    他得想個辦法,把這些蟲子處置掉,前提是他們確實是會來攻擊他的話。

    他一邊走一邊想著,用火咒不知道行不行,都是蛋白質,應該能燒,而且蟲子飛行都是靠翅膀,那玩意兒又薄又輕,燒起來應該不是很難,只要它們不能飛,對他的威脅就減少了很多。

    秋意泊已經走到了水池的另一端,氧氣也快耗盡了,他在心中默背了一遍火咒,確認無誤後便以腳尖輕點冰面,使自己上浮,悄然無聲的將臉探出了水面換了一口氣,在破水的一剎那,果然就有幾點幽藍的光點向他急速飛來,他沒有與它們糾纏,而是又潛入了水底。

    那幾隻甲蟲在水記面上飛了兩圈後又回到了洞頂。

    確實是衝著他來的,但是它們不敢入水。

    他坐於冰面之上,手指微動,換為離位,瞬間一叢明亮的火星自他上方爆開,火舌蔓延,迅速自洞頂漫延,一時間幽藍之色都成了明亮而溫暖的火光,水面如被急雨所打,漣漪陣陣。

    秋意泊便在水下揮劍補刀,其實更方便的是冰刀,但是他目前要維持火咒,卻不好再同時釋放冰咒。

    幾乎要一刻鐘之後,洞頂的火焰才熄滅了去,秋意泊抬頭再去看,卻是瞬間在心裡親切的問候了這些甲蟲的家屬並祖宗十八代。

    此刻洞頂依舊布滿了藍色熒光,甚至比方才還要更多一些,它們匯集成了一條幽藍的河流,自秋意泊的頭頂一直蔓延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若不是水面上布滿了甲蟲的屍體,秋意泊都要以為方才只是一場幻覺。

    他坐在冰面上,極力減少自己的消耗,努力去想下一步該怎麼辦。

    已知甲蟲會攻擊他,他不能上到水面找到出口難道他要捏碎玉符就此放棄嘛?

    其實也不是不行,但他怕他爹和他三叔知道後氣得吐血。

    雖說宗門畢竟不會特意設置死局給弟子走,但他此刻好像確實是沒有其他辦法了。

    秋意泊支著臉打量著水底,他還能撐兩盞茶的時間,兩盞茶後如果再沒有辦法就該缺氧了,不走也不行。掃視之間,他又看見了一根石筍,它就在他的右邊,同樣是長在一個凹陷下去石壁中,也同樣是那樣仙風道骨的老道士。

    秋意泊惡從心頭起,屈指敲了敲石筍的頭,心道他好意拜一拜,不保佑一下他也就算了,還把他折騰到了這個地步,這個虧他得討回來。

    要不把它挖下來當紀念品怎麼樣?

    說干就干,秋意泊持劍去挖,沒想到那玩意兒被他一切就切下來了,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手中的石筍,這好歹是石頭哎,怎麼這麼脆?

    正想著呢,突然周圍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吸力,自石筍下豁然張開了一個大洞,沉寂在此不知多久的池水陡然找到了出口,迅速向洞口涌去。

    秋意泊被裹挾其中,黝黑的洞口在他的眼中越放越大,他卻半點靈氣都用不出來,只能看著自己被吸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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