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現在是沒有足夠的金幣了，甚至已經無法支撐這個魔法塔的運轉。」聽到許亦這冷酷的戳穿，卡米拉大魔法師並沒有太多受傷的模樣，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痛快地承認了這個現實。「可是許亦，我不喜歡魔法沾上金錢的銅臭，這是我的原則，你也不用費心改變我的想法了。」

    許亦微微皺眉：「大魔法師閣下，我能問一下，您為什麼會覺得……魔法和金錢結合在一起，就一定會沾上銅臭味呢？在我看來，這完全是謬論。就像我剛才說的，金錢是無辜的，至於怎麼利用它，完全是看使用它的那個人的意志。您覺得魔法和金錢結合不好，我反倒覺得恰恰相反。如果將魔法和金錢恰當地結合在一起，可是會產生非常美妙的變化的。」

    「美妙？」卡米拉大魔法師重重地哼了一聲。「讓你這個擁有很強的魔法師天賦的傢伙淪落成為一個低俗的商人，這就是所謂的美妙變化嗎？」

    許亦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大魔法師閣下，您的偏見太過嚴重了。或許在賽恩斯大陸的傳統上，魔法師的地位遠比商人們高。但是在我看來，賽恩斯大陸上的商人們所做的事情，卻要比魔法師們強得多了。」

    「胡說八道！」卡米拉大魔法師猛地用力一拍桌子，憤怒地站了起來，指著許亦斥道：「你居然敢說魔法師還不如那些骯髒的商人？那些商人們能幹什麼？他們只會黑著良心搶奪別人手上的金錢，無論是眼睛裡還是腦子裡全都已經被骯髒的金幣塞滿，他們甚至連自己的榮譽都完全不顧！這樣的傢伙，你居然拿他們來和魔法師相提並論？你這是在羞辱我嗎？」

    「那麼大魔法師閣下，魔法師們又在做些什麼呢？」許亦冷笑道：「不停地研究威力更加強大的魔法，然後更快更高效的殺人嗎？」

    「你……」卡米拉大魔法師本來再次斥責許亦胡說八道，可是卻忽然頓住。

    因為他突然發現，許亦竟然說得一點兒也沒錯。

    對，賽恩斯大陸上的魔法師們地位是很高，但是這是為什麼呢？當然是因為魔法師們的力量遠超過普通人，而其中體現最明顯的一點，就在於戰場上，魔法師們使用魔法造成的殺傷力遠超普通士兵。

    在賽恩斯大陸的歷史上，不同的國家之間發生了無數次的戰爭，在這些戰爭中，每一次魔法師們都能發揮出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甚至有一些特別強大的魔法師，比如魔導師甚至大魔導師級別的魔法師，僅僅只是一兩個就能改變一場戰役的局勢，進而影響到整場戰爭。

    於是長久以往，賽恩斯大陸上的魔法師們便被人們不斷地敬畏著，推崇著，地位也隨之不斷地提升。

    可是無論魔法師們地位有多高，卻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許亦說得完全不錯，魔法師們一直幹的事情，就是在不停地研究威力更加強大的魔法。

    至於為什麼研究強大的魔法？當然是為了能夠在戰場上起到更強大的作用。

    直白點兒說，也就是更快更高效的殺人。

    想到這裡，卡米拉大魔法師原本因為許亦的話而漲紅的臉瞬間變得煞白，指著許亦的手也開始劇烈地抖動了起來，過了片刻，他撲通一聲癱坐回凳子上，半晌說不出話來。

    許亦嘆息一聲，微微搖頭，心想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他並不願意當著卡米拉大魔法師的面說得如此直白。

    不過這也的確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他可以理解為什麼魔法師會在賽恩斯大陸上的地位這麼高，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會認同這一點。

    在許亦看來，擁有強大的力量固然重要，因為這樣可以在必要的時候保護自己和自己在乎的東西。

    但是在此之外，其實更重要的是平常的生活。

    人類從野蠻走向文明，就是因為人類想要追求更美好的生活。

    因為這一點的驅動，人類發明了各種工具，從遠古的石器時代一直走到地球上那樣高度發達的文明時代。

    隨著人類文明的發展，人類也從最初期的食不果腹變得衣食無憂，甚至可以上天下海，乃至登上太空遨遊。

    假如失去了這一點，那麼人類文明也就失去了前行的動力，只怕這個時候依然會和野獸沒有什麼區別。

    魔法的力量很強大，可是許亦更願意把魔法的力量用在提升人們的生活品質上來。

    於是他結合了魔法的力量，利用自己的機械知識，發明了魔力風扇，使得邦塔城的人們可以在炎熱的夏日享受到一股清涼的微風。

    然後他又發明了魔力收割機，使得收割小麥的效率大幅提高，也使得萊斯利子爵等一群貴族對來年種植更大面積的小麥有了足夠的信心，從而間接提升了邦塔城的糧食產量。

    接下來，他還要發明更多種多樣的魔力機械，幫助這個世界的人們通過這些魔力機械獲得更好的生活。

    甚至他還希望能夠在賽恩斯大陸上建立起完整的工業體系，讓賽恩斯大陸的人們也能過上地球上的普通人們所能過的生活。

    許亦知道想要完成這個理想十分艱難，但他並不會退縮。

    因為在發明這些魔力機械的過程中，他不僅重新尋找到了自己已經失去三年之多的研究機械知識的快感，也多了一份改變世界的愉悅。

    而現在，他首先要改變的，則是卡米拉大魔法師的思想。

    「大魔法師閣下，恕我直言，商人們雖然正如您所說，無論眼睛裡還是腦子裡都已經被金幣填滿，但是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會想法設法地去生產商品，售賣商品。也正是因為這些利益驅動，賽恩斯大陸上的物品才會互相流通，人們才會不至於總面臨著缺少這個缺少那個的窘境。或許他們之中有很多敗類，為了賺取金幣而連自己的良心一起出賣，但我們並不能否認他們帶來的改變不是嗎？」

    卡米拉大魔法師沉默著，臉色不停地變幻著，過了良久，忽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看向許亦。

    「許亦，我承認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是這和你真正想說的沒有關係吧？說吧，你到底想說什麼？」

    許亦認真觀察了一下卡米拉大魔法師的臉色，發現他似乎已經恢復平靜，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卡米拉大魔法師畢竟是飽經世故的睿智老人，果然不是那麼容易就會被擊倒的。

    「大魔法師閣下，讓我們回歸到實際問題吧。您現在沒有足夠的金幣支撐魔法塔的消耗，那麼您有沒有和我合作呢？我完全可以向您提供足夠的金幣。嘿，不瞞您說，我最近的收益還不錯。」許亦笑道。

    「哼，又是讓我和你進行商業合作那一套。」卡米拉大魔法師冷哼一聲，擺了擺手。「不用多說了，我說了這是我的原則，不會改的。」

    「大魔法師閣下，不如聽我說完如何？」許亦續道。「我想您之所以討厭把魔法和商業結合起來，一是因為一旦結合了商業，就會影響到您的魔法研究，二是覺得幫助商人們賺取普通人的錢會讓您心中不安，我說得對嗎？」

    卡米拉大魔法師又哼了一聲，卻沒有表示反對。

    「很好，如果您的顧忌是這些的話，那麼我可以告訴您，您和我進行合作，完全沒有這兩個方面的問題。」

    「會不會影響我的魔法研究這一點先不談，難道我和你合作的話，你就不會去賺普通人的錢嗎？」卡米拉大魔法師悶聲問道。「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這麼幼稚的理由？」

    聽出卡米拉大魔法師語氣中的鬆動，許亦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一份圖紙，放在卡米拉大魔法師面前的桌子上。

    「我當然不會說不賺普通人的錢，但是如果我告訴您，那些人巴不得我去賺他們的錢，您會怎麼想呢？」

    「你在開玩笑嗎？」卡米拉大魔法師雙眼一瞪。「這個世界上哪有人巴不得別人賺自己的錢的？」

    「很簡單，因為他們需要一些東西，而這種東西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夠給他們。這些東西偏偏又對他們特別重要，您覺得碰到這樣的情況，他們還會在乎我賺一點兒錢嗎？」許亦笑道。

    「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卡米拉大魔法師瞪了許亦一眼，卻還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向那份圖紙上。

    掃了兩眼後，卡米拉大魔法師詫異地道：「這是什麼東西？怎麼看起來這麼奇怪？它是幹嗎用的？」

    許亦心想自從自己開始發明魔力機械以來，這種問題聽了也不知道多少遍了。

    「嗯，這個東西就是我剛才對您說的那種很特別的東西了。有了這個東西後，將會解決很多困擾了他們很長時間的問題。他們就算明知道我會靠這個賺錢，也一定會心中對我感激涕零的。」不知不覺間，許亦已經來到了卡米拉大魔法師身邊，俯身在圖紙上開始解釋了起來。「首先呢，這個東西叫做魔力鬆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