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帶著濕意,拂過眾人的臉,淚似乎永遠都不會幹,透心的涼。

    半坡上,一座新墳聳立,野花編織的大花環端端正正掛在墳尖上。花悅容帶著姐妹們移了些細竹過來,圍著墳種了一圈,待它們長大,便能為雨荷遮風擋雨。

    沈初葶想著從前與雨荷相處的點滴,忍不住悲從中來,掩面抽泣。

    杜鶯時從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插在墳頭,「雨荷,你放心,我一定會殺了金甲人為你報仇。」

    「我也是。」

    「將他們全都斬盡。」

    「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

    等她們說完,花悅容才冷聲道,「金甲要除,穆邀烈更要殺!他才是一切罪孽的源頭!」

    眾姐妹異口同聲,「小姐,我們聽你的。」

    話是這樣說,但大家都知道,金甲武士不如織女那般好對付,他們刀槍不入,力大無窮,根本不需要什麼招式,以蠻力擊打,便可戰無不勝。

    ——

    穆邀烈推開房門走進去,歪在榻上看書的姜雲裳忙起身迎接,「王,您來了。」

    穆邀烈,「在這裡,不要叫王。」

    「是,莊主。」

    「雲裳,」穆邀烈看著她,「你知道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什麼?」

    「屬下不知。」

    「是適應環境,就好比我,在西泠皇宮是西泠王,在東耀皇宮是國師,在這裡是莊主,不要留戀過去,只往前看,將來不管我是人是神」說到這裡,穆邀烈頓了下,溫和平靜的臉上浮起

    一絲疑惑,「公主為何知道我想成神?」

    「殿下知道?」姜雲裳比他更疑惑,「殿下是如何知道的?會不會是知曉貴妃還活著的那個男人跟殿下說了什麼?」

    穆邀烈點點頭,「若是那樣,她定知道我取她母妃靈血的事,怪不得對我態度大變。」

    姜雲裳,「要把那個男人找出來才行。」

    「那到不必,」穆邀烈道,「已然這樣了,便是殺了他也無補於事。如此到好,她體內蠱蟲已除,我要找她不易,她若要找我報仇,必會送上門來。」

    「莊主就不怕她有備而來?」

    「你今日沒出門,沒見識金甲的威力,憑她們幾個女子,哪是金甲的對手。」

    姜雲裳想了想,「殿下知道金甲厲害,必不會上門送死,若是許久不來呢?」

    「會來的,」穆邀烈道,「公主睚眥必報,先不論她母妃的仇,為雨荷她也會來。」

    姜雲裳冷哼一聲,「背叛莊主,死有餘辜。」

    「她們自幼跟著公主,感情深厚,也難怪,只是沒想到沈初葶」穆邀烈面露悲憫,「她,也些可惜了。」

    姜雲裳,「莊主,殿下此番來勢洶洶,不但黑甲全軍覆沒,織女也挑了個七零八落,雖眼下奈何不了金甲,屬下擔心」

    「擔心什麼?」


    「貴妃。」

    穆邀烈眉頭一皺,「此話怎講?」

    「那日屬下在塔上觀戰,發現殿下的功夫比從前更勝一籌,想來是靈血的作用,此時殿下,靈血

    已成。先前屬下以為殿下尋來此處,是逼供黑甲得來的消息,現下看來不是,是因為靈血感應,殿下能感應莊主,必也能感應到貴妃」

    穆邀烈負手站在窗前,若有所思,「你這樣想?」

    「黑甲規矩嚴森,知道背叛的後果,便是服毒自盡,也不會說出虎嘯山莊的位置。」

    姜雲裳看著他的背影,說道,「死了一個雨荷,殿下知道金甲的厲害,在沒想出對應的法子之前,必不會與之硬碰,說不定趁這段時間,她去尋貴妃了。」

    穆邀烈沉默良久,轉過身來,「你說的不無道理。我差人去過黑甲與公主交戰的地方,虎嘯山莊的位置確實不是黑甲透露的,因為他還沒來得及說,下巴就被捏碎了,是沈初葶下的手,想來是制止黑甲服毒,一時失了輕重造成的。」

    他拍了拍姜雲裳的肩,「還好你心思細膩,想到了這茬。」說完,緩步出了門。

    姜雲裳送到門口,看著一襲白袍飄飄灑灑的走遠,神色未明。

    ——

    花悅容想了許久也想不出對付金甲的法子,索性不想了,帶著眾姐妹在城裡瞎逛,累了就吃,飽了上茶館喝茶聽書。

    這日在街上走,看到一個獵戶馱著一隻野豬去賣,路上有人看到,嚯了一聲,「這麼大的傢伙,怎麼抓到的?」

    那獵戶得意的道,「挖坑布陷井唄。」

    花悅容心裡一動,金甲雖然跑得快,若是掉進深坑,穿著那麼重的

    金甲,只怕沒那麼容易出來。但光困住還不行,得毀了他們。

    進了茶樓,說書先生將醒目一拍,「世上萬物,相生相剋,煙火紅塵里,也總有一個人是你命中的克星,各位看官莫要不信,今日要說的是位風塵女子」

    眾姐妹聽得津津有味,花悅容轉著茶盞,突然問沈初葶,「萬物相生相剋,什麼克金?」

    沈初葶答,「自然是火。」

    杜鶯時,「小姐莫非想用火燒那些金甲?」

    落霜,「那些金甲太過堅硬,就算用火,也需很長時間,只怕難以辦到。」

    風梓,「是啊,金甲也不會乖乖站著讓咱們燒。」

    聽雪看著花悅容,「小姐定是想到法子了,快說。」

    「挖坑困住金甲,往他們身上澆油,再放火燒。」

    沈初葶,「就算這樣,困住他們的時間也不會很長,燒不化那些金甲。」

    「不需要燒化金甲,」花悅容道,「只要拖些時間就夠了,現下的問題是,咱們不能進山莊挖坑,只能把金甲騙出來打架,以穆邀烈的謹慎,恐怕不會讓金甲出山莊的大門。」

    杜鶯時嗨了一聲,「這有何難,從前咱倆不是常幹這事麼,激怒穆邀烈,只要他怒了,定會命金甲追擊咱們。」

    沈初葶,「穆邀怒極少動怒,要激怒他可不是容易的事。」

    杜鶯時眼珠轉了轉,「他自以為氣度不凡像神明,咱們就罵他像怪物,瞧著噁心」

    花悅容聽到怪物二字,眸光

    閃了一下,那天就因為她說穆邀烈只能當怪物,他就命金甲殺了雨荷,原來這種話真的能激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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