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靈女一番深入接觸之後，陸淵對於大摩教的那尊神像，便起了濃厚的興趣。

    不過眼下並不是圖謀此事的時候。

    楚國現在和雪原進行著深入合作，可謂正處在蜜月期時。

    貿然對大摩神像出手，無疑會影響兩國的合作，破壞陸淵未來對周國的戰略，打亂他對度過天地大劫的進程。

    這無疑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此時哪怕再眼饞大摩神像，也只能暫時按耐下來，等日後緩緩圖之。

    好在這尊神像不是修士，只是一件死物，只是死物裡面儲存著許多神力，似乎蛻變為了某種無意識的神靈一樣。

    這麼一來，就不用擔心，大摩神像也跟著九州修士一起，來個飛升仙界了。

    只要此神像繼續留在九州，那麼擺在大摩教那邊，根本就不會跑，陸淵大可日後慢慢獲取。

    甚至隨著時間流逝，天地環境的不斷惡化，那些蕃人不斷遷徙。

    可能到了最後，都不用他主動去要，那些蕃人就會把大摩神像獻給他，用以換取楚國的庇佑，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總而言之。

    對於大摩神像，陸淵其實並不著急。

    時間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眼下還看不出什麼，但等到日後天地靈氣枯竭，萬法隱匿的時候，這在某種意義上講，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盛世。

    此時盛世還未到來，暫時還需耐心等待。

    大摩神像可以先放著，神靈這種東西，終究還是太過讓人忌憚。

    哪怕是一個無意識的神靈。

    陸淵覺得自己還是先了解清楚神力的本質，有了足夠的把握之後，再去接觸那尊神像吧。

    現在嘛……

    還是先通過靈妃，深入透析一下神力，慢慢進行研究吧。

    ……

    陸淵的研究並沒持續太久，大概月余時間，就不得不停止了。

    這倒不是他半途而廢，沒有毅力。

    主要是周邊局勢的變化，一下子讓楚國面臨的國際環境，突然惡化許多。

    令陸淵不得不抽出更多精力來，用以應付周邊的壓力。

    首先是江東寧國。

    在去年十月，楚國出兵漢中的消息傳來後，寧國這邊一度有些異動。

    二十萬寧軍匯聚在豫章郡，進行大規模操演，似乎有出兵西進的跡象。

    那時陸淵坐鎮國都，在得知寧國騷動之後，當即調集十萬兵馬，同樣陳兵邊界，與寧國對峙，毫不相讓。

    然後再得到了蕃人的銀子之後，陸淵又在楚國境內募兵十萬，並且大張旗鼓的在洞庭訓練演兵，聲勢弄得極大。

    見到此景之後，寧國或許是顧忌屯駐在洞庭的二十餘萬楚軍；也或許是顧忌陸淵這位再世名將的軍神；亦或者是考慮到自己國內也新募了大量新兵，此時還未完成訓練，並未做好完全開戰的準備。

    總而言之，不管是哪一種原因，或者以上都有，重重顧忌之下，寧國終究還是放棄了出兵的打算。

    不過即便如此，豫章郡的那二十萬寧軍，依舊沒有撤離，而是屯住在彭蠡湖，與新募的十五萬新兵進行操演。

    像是要和楚國較勁一樣，聲勢搞得極其浩大。

    一時間，楚寧兩國雖然並未真正開戰，甚至連邊疆也沒見什麼摩擦。

    但那股風雨欲來的態勢，還有沉重的戰雲壓抑，依舊使得整個天下人為之矚目。

    所有人都知道。

    照這樣醞釀下去，不需多久，楚寧二國之間，必有一戰。

    短則一二年，長則三五年，等兩國各自積蓄完畢，此戰便會爆發。

    而眼下的對峙，不過是戰爭預演罷了。

    不過這只是外人的看法。

    陸淵對於江東寧國的打算，心中並沒有多少樂觀。

    他很清楚。

    在得到了紫雲道的扶持之後，寧國的實力絕對會迎來大幅度增長，說聲直接翻倍或許有些誇張，但增強個四五成，甚至六七成，卻是絕對沒問題的。

    果然。

    這份預測很快應驗了。

    當十月末，楚國奪取漢中的消息傳回巴陵，然後又從巴陵傳回寧國之後。

    還沒過多久，不過十餘日，江東寧國那邊，寧主沉丘，大規模冊封四位武侯的消息，便瞬間轟傳天下。

    寧國的武侯，就等於楚國的護國封號，中國的柱國大將軍，皆是專屬於先天宗師的稱號。

    寧國一下子冊封了四位武侯，幾乎等於向世人宣告，他國內多了四位歸屬於朝廷的先天宗師。

    對此，就連陸淵也不由為之驚異。

    他倒不是驚訝寧國，一下子多了這四位宗師。

    畢竟有著紫雲道援助，寧國多出四位先天不奇怪，飛霜道還一口氣送了楚國三位護法神將呢！

    令陸淵詫異的是，寧國多出來的四位宗師，竟然都是寧國自己培養的。

    是的，這是寧國冊封的四位先天宗師，全都是出自於臨海郡六姓七族的世家子弟，正八經的寧國嫡系。

    這就讓人詫異了。

    臨海郡世家的底蘊雖然深厚，但卻也不代表著，能無底線的拿出大量珍惜資源來。

    就如神血靈丹這種寶物，靠著數千年積累，六姓七族肯定比尋常先天宗門要多。

    可早在十餘年前，寧國就已經培養出了楊景、上官明兩位先天。

    前幾年，又再培養了兩位先天。

    短短十一二年間，寧國已經培養出了四位先天，按照一位先天五百枚靈丹計算，寧國已經耗費了最少兩千枚靈丹了。

    要知道，一般的先天宗門，靈丹儲量也不過在幾百枚，頂多千枚左右的數量，剛好能維持傳承罷了。

    寧國耗費了兩千靈丹，幾乎傾盡了約兩三個先天宗門的底蘊，不可謂代價不大。

    即便以臨海世家的底蘊，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靈丹，哪怕是六姓七族一起湊的，也差不多是傾盡家產了。

    可就是在這麼個情況下。

    才過去短短四五年，寧國竟然又拿出了四位先天宗師，又是兩千枚靈丹。

    這大手筆，即便陸淵見了，也不由暗暗嘖舌。

    雖然他此時同樣大手筆，一口氣開啟了真傳五先天計劃。

    可這個計劃的前提，卻是楚國二十餘年積累。

    對內以國中消滅了不少叛逆門派，同時對許多順從者進行收取丹稅，外加自己馴養的靈獸出產。

    對外則攻滅了無數西南小國，掠奪他們的國庫，同時接受了白鳳寺的進獻，還有蕃人以及飛霜道的資助。

    內外兩條路一起走，再花了二十餘年時間，才勉強湊出足夠蛻變五位先天宗師的靈丹。

    陸淵靠的主要是掠奪他人底蘊，才能完成這個大手筆。

    可寧國境內四海昇平，十幾年不聞戰事，他們可沒有別的掠奪渠道。

    現在一下子湊出了四位先天宗師的花費，怎能不讓人感到詫異？

    畢竟按照外人的預估，以臨海世家的底蘊，剩下的靈丹儲備，最多也就培養一位先天宗師，便是極限了。

    此時卻多出了三人，他們蛻變先天的靈丹哪來的，自然不言而喻了。

    「紫雲道不愧是揚州仙門之首，底蘊就是深厚啊！」

    當時陸淵聽聞消息，不由發出這般感嘆。

    當初飛霜道給了楚國的一千枚靈丹，他還曾感慨豪橫。

    但現在看到紫雲道直接給了寧國一千五百枚，陸淵見此，心中酸酸的同時，也不免稱一聲大手筆。

    難怪寧國看不上飛霜道。

    想想也是。

    單是這筆財力，紫雲道就勝過不知多少。

    有這麼一根大粗腿抱，何必去抱另一根小粗腿？

    不過雖然有些羨慕寧國的運道，但陸淵對此道也沒太多抱怨。

    自己這邊的飛霜道，底蘊雖然比不上紫雲道，可再怎麼說，那也是一個仙門。

    相比於其它那些無人問津的小國，楚國能與其它霸國一樣，得到一個仙門支持，已經是僥天之幸了。

    有飛霜道的助力，楚國能多培養出兩位先天，並且得到三位護法神將。

    這一來二去，等於多出了五位先天戰力。

    要知道楚國原先，算上陸淵的兩個分身，先天層次的人物，也不過六位而已。

    此時多了五位，堪稱翻倍了。

    如此好處，還能抱怨什麼？

    況且寧國雖然多了四位先天，但算上此四人，宗師數量也不過剛剛破十而已。

    楚國這邊得了靈女和三位護國神將後，同樣有著十位先天宗師，並不比寧國要少。

    只是讓人顧慮的是，現在寧國暴露出的先天宗師，都只是寧海世家的嫡系，紫雲道的援助，還沒顯露出來。

    以紫雲道的底蘊，要是他們也像飛霜道一樣，直接派出門內的護法神將，加入到寧國陣營。

    那無疑會極大增強寧國的先天底蘊，令對方在宗師數量上，形成對楚國的巨大優勢。

    這無疑會影響平衡。

    果然。

    陸淵的這個顧慮，很快就化為了現實。

    ……

    神武十年二月初十。

    新年的氛圍剛剛褪去，隨著冰雪消融，人們從寒冬中解脫出來，開始了新一年的生產經營。

    也正是在這時候。

    隨著飛霜道大量人員的搬遷離去，原先用於遮掩的力量陸續撤銷，寧國那邊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境內的第二大仙門，竟然在不知不覺間……

    叛變了！

    而且叛變的對象，還是自己的仇敵楚國。

    如今整個飛霜道的人，基本都已撤到了楚國境內，甚至還加入到了楚國朝堂。

    這消息就如同驚雷，瞬間一下子炸懵了寧國上下。

    隨後等反應過來，惱羞成怒的沉丘下令，攔截收捕飛霜道的人，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飛霜道所在的汨羅山已經人去鏤空，山上早已空無一人。

    派去的官兵搜查了一番後，根本毫無所獲。

    除了在山下抓了一些與飛霜道較為親密的信眾，狠狠懲戒的一番出氣，並直接砸了不少飛霜道的道觀廟宇外，半點毛都沒尋到。

    甚至因為這些官兵的暴虐行徑，還激起了不少廣陵郡信奉飛霜道的民眾憤怒，又釀成了不少慘劇。

    一時間整個廣陵郡內，民情騷動，局勢不穩。

    對此，沉丘不得不抽調兵馬，分駐各地，鎮壓民亂，以維持廣陵局勢。

    但相較於整個飛霜道的叛離，些許民亂，其實根本無足輕重。

    那些普通的民眾聚的再多，也抵不過寧國精銳大軍的刀槍，掀不起什麼風浪。

    可飛霜道的那些修士，還有飛霜道那些積累萬年的底蘊，若是全都用出來，掀起的風暴足可以毀滅一個霸國。

    而此時這股力量，已經掌握在了楚國手中。

    清楚了這一點之後，沉丘以及臨海世家，不由大為惶恐。

    然後就如同西遊記那般，玉帝最愛喊的一句話，快去請西天佛祖。

    沉丘立刻派出了使者，趕往了天羅山，向紫雲道求援去了。

    能夠對付仙門的，也唯有仙門。

    此時飛霜道這個揚州第二仙門叛逃，那麼想應對對方，當然要請原先的第一仙門來對付。

    得了寧國方面的消息後，這紫雲道這才後知後覺，原來在不知不覺間，飛霜道竟然背著自己搞了這麼一個大動作。

    揚州霸權的歸屬，關係到紫雲道日後道統的延續與興盛，那是絕對不容有失的。

    故而在得了金陵方面的求助之後，紫雲道主當機立斷，直接從門內派出了四位護法神將，令他們下山，前往金陵效命。

    同時也抽調人手，派完巴陵，探查飛霜道虛實，門內也開始做起了相應準備。

    飛霜、紫雲這兩個老相識，此時為了日後道統之爭，終於走向了對立面。

    於是乎。

    得了紫雲道的援助之後，安心欣喜之餘，沉丘也立刻意識到，這是個大振寧國聲威的機會。

    當即就下令，為四位紫雲道的護法神將，籌備冊封大典，要為他們加武侯封號。

    時間就在今年二月初十這天。

    同時或許是因為飛霜道叛變的事情，沉丘以及那些臨海世家，被刺激到了的緣故。

    又或許是因為楚國拿下了漢中，並且連連擴軍，感受到巨大壓力的緣故。

    出於自保的念頭，在去年才剛剛擴軍十五萬的寧國，又下達了擴軍的命令。

    沉丘令上官明在豫章郡募軍十萬，然後在當地的彭蠡澤大營進行訓練。

    至此，算上這十萬新軍，還有去年招募的十五萬新軍，以及彭蠡澤當地駐守的五萬水師，整個彭蠡大營內，已經屯駐了三十萬寧軍。

    此外在豫章郡和楚國的邊界上，也駐紮著十萬寧軍。

    整個豫章郡，算上地方的郡府縣兵，寧軍的規模已達四十餘萬，足占了全國兵馬的一半。

    可以說。

    這麼多兵馬放在這裡，只要沉丘一聲令下，頃刻間便可拉開一場國戰。

    再加上經過紫雲道的援助之後，寧國的先天宗師數量，已達到了驚人的十四人。

    除去各地的邊界防禦需求外，寧國隨時都能抽出十名先天宗師，用以參加戰事。

    邊疆四十餘萬敵國兵馬的威脅，外加超過十人的先天宗師，如此龐大的力量，哪怕是陸淵，也深感壓力。

    他雖然已經是當世最頂尖的人物，但要說一下子對付十位先天宗師，依舊免不了頭痛。

    倒不是說打不贏。

    實際上，以一敵十，陸淵心中壓力雖有，但也毫不畏懼。

    不管是車輪戰，還是一起上，他都有自信，哪怕勝不了，但全身而退還是沒問題的。

    甚至擊敗誅滅對方，也有著不少把握。

    可自己能應付，不代表自己陣營的其他人，也能應付。

    寧國完全可以派出幾人拖住陸淵，然後發揮人數的優勢，從幾路戰線對楚國進行突破。

    雖然楚國在巴陵之中，除了陸淵之外，先天宗師還有藍彩兒、靈女、孫思文、寒虎四人，也能分攤些壓力，並不是無法應對寧國這種威脅。

    但這麼一來，無疑會讓事情橫生枝節，平添無數風險變故。

    萬一在交戰之中，藍采兒幾人誰有個閃失，那對於陸淵，對於楚國來說，可就是晴天霹靂，沉重打擊了。

    因此顧慮到這點，面對寧國的威脅，陸淵自然不得不小心應對。

    於是除了讓藍彩兒等人小心刺殺，同時加強了洞庭郡的軍務防備外。

    陸淵不得不暫時承擔一些風險，讓西南三個附屬國抽兵十萬，再由昆海公李雄統領，率兵前來洞庭郡前線聽用。

    這樣有這支力量加入，洞庭境內的楚國兵馬，也能達到三十餘萬。

    先天宗師的數量，也將增至六人，其中還有陸淵這位超常規戰力。

    如此，僅是防守的話，足以應對寧國給的強大壓力了。

    做完了這些安排，陸淵才算鬆了口氣。

    不過他也沒有完全放鬆。

    寧國的事情給了他一個警惕。

    既然寧國得了紫雲道的資助，實力能如此暴漲。

    那麼北邊的周國，很難說也不是如此。

    現在楚國得罪了對方，奪了周國的漢中郡，對方心中肯定是記恨無比的，說不定就要報復回來。

    雖然以周國面臨的複雜形勢，附近開了三處戰場，哪一邊都要屯駐重兵和高手，才能維持住局面。

    這種情況下，當然不可能學寧國，抽出全國之力，來針對楚國。

    可要是周國硬是咽不下這口氣的話，咬牙湊一湊，靠著周國仙門玉蟾道的幫助，說不定還真能拉出五六位先天宗師來。

    這樣搭配個十幾二十萬大軍，一窩蜂的上來，緊靠黃玄一人之力，還真不一定能夠應對。

    好在那邊青雲子還在留守，楚國北征大軍也還剩六萬兵馬駐紮當地，算上漢中正在訓練的十萬新軍與三萬郡府縣兵，倒也能應付得來。

    不過這麼一來的話，青雲子還有那六萬北徵兵馬，卻就是暫時托在了漢中郡，沒法調回洞庭了。

    對此陸淵也頗為無奈。

    計劃趕不上變化。

    世界不可能繞著他一個人轉，總會出現無數變故的。

    寧國與周國，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楚國壯大，傻傻的等著自己敵人發育，然後來找自己的麻煩。

    提前出手，在強敵還沒成長起來前，就將之扼殺，才是常人會做的選擇。

    此時就是如此。

    故而他也只能神念傳信黃玄、青雲子，讓這兩個分身多加防備，應對開春之後，周國可能發動的反擊了。

    只有先解決周國的麻煩，楚國才能將青雲子和那六萬兵馬，調回南邊來。

    至於南征嶺南之事，在周、寧二國的威脅沒排除前，也只能暫時延後了。

    計劃頓時被打亂，世事無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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