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是殘酷的。

    生死在這裡，已經讓人麻木。

    無論是叛軍，還是朝廷兵馬，皆是身染鮮血。

    沖天的廝殺之音，瀰漫這一處天地。

    無數屍骸倒在血泊中，殘肢斷臂，血流成河，宛若世界末日地獄開啟一般。

    「大人，我們快撐不住了......」

    一位將軍衝到宮檀的身旁，此時他身上的鎧甲早已破碎，傷口觸目驚心，渾身都是鮮血。只不過他早已沒有了痛覺，也分不清楚身上的鮮血是自己的還是敵軍的。

    數千精銳，被圍困在其中，而今不過剩下三千餘罷了！

    話語間，一道冷箭破空而出，正對準宮檀。

    電石火光之間，將軍拼著最後一口氣，猛地一躍而起，硬生生幫助宮檀擋住了這一箭。

    還是，長箭破空，瞬間洞穿了他的軀體。

    噗嗤！

    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而他的生機，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著。

    「陳老！」

    見到這一幕，宮檀猛地嘶吼起來，她一刀結果身邊的叛軍，然後，連忙衝到陳老的面前。

    只可惜，此時的陳老，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意識開始渾濁，無數的記憶開始湧現在心頭。

    他想起了當初周錚說的民貴君輕，他想到了周錚曾經說過的一個夢想，他想到了和周錚並肩作戰，只是，腦海中的回憶也越來越模糊了。

    「宮大人，老將，不能隨您繼續戰鬥了。」

    「不過......」

    「不過，老將今天殺了，十三個賊子......」

    「老將，沒有給陛下，丟臉......」

    「真的，好想，想好跟陛下，再，再戰，一回啊......」

    話音落罷，陳老的氣息也徹底消散。

    他雖渾身浴血，全是傷口，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恐懼，反倒是嘴角上揚。

    他這一生，不悔！

    「殺！」

    宮檀強忍著心中的傷痛，望著身邊不斷倒下去的兄弟，她體內的殺意再度呼嘯而出。

    大吼一聲，棄馬而戰！

    她，不僅僅是女流之輩，更是曾經的皇城司副指揮使，是絲毫不輸給男人的女人！

    刀山火海，她何懼之？！

    從陳老手中接過長刀，她一身紅甲顯得極為耀眼。

    ......

    「將軍，來了！」

    城牆上，望著此時如潮水一般呼嘯而來的叛軍，火槍手聲音有些顫抖。

    不是畏懼，而是他們知道，終於到了自己上戰場的時候了。

    他們幾乎將火槍中的子彈打完，而臉上也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一般。

    他們親眼見到了宮檀數千人用自己的性命組成的屍骸之牆，為他們創造絕佳的槍殺機會。

    他們親眼見到了無數兄弟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這一刻，他們知道，終於該輪到自己了。

    「兄弟們！」

    「拿起長刀！」

    「記住，殺一個不虧，殺兩個有的賺！」

    「我們來生，再做兄弟！」

    火槍手領軍的絡腮鬍男子，此時仰頭一笑，而後率先拿起長刀，朝著賊兵衝殺而去！

    身後的數百火槍手，同樣如此！

    面對著如潮水一般湧來的敵寇，他們毫無畏懼之意，反倒是有一種釋懷！

    城牆上，只剩下一人。

    高舉火把，而他腳下，就是最後的火藥。

    剛好，可以將這城牆炸毀的火藥！

    ......

    「陛下，我們盡忠了！」

    城牆上，最後站著的火槍手，望著下方的戰場的時候，早已淚眼婆娑。

    他見到了數百火槍手已經無人站立。

    他見到了前方的宮檀等人，身負重傷，已經到了絕路。

    他見到了敵軍距離城牆不過十餘丈而已！

    他知道，現在，就是他完成自己任務和使命的時候。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就在火把即將落下的時候，突然，無數的火槍之音驟然傳來！

    而後，一股沖天而起的殺戮之氣和復仇壓迫之感，宛若猛獸一般，從臨滄古城的身後席捲而來！

    突然的變化，讓城牆上最後站著的火槍手一愣。

    直到他回頭望去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因為，他看到了一面高高揮舞的旗幟正在視線中逐漸放大。

    旗幟上鮮紅，唯有一字！

    「周！」

    「周錚的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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