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看向松伯：「據說你們自備食材，那麼原材料充足嘛？」

    松伯有些好奇：「不過是兩個人吃，四個菜一例湯外加主食，能需要多少材料？」

    蘇青鸞驚呼：「你們是不是太殘忍了？我辛辛苦苦半天，竟然連吃一口的資格都沒有了？！」

    見對面的小娘子一臉不可置信地控訴，松伯連忙笑道：「蘇娘子可是誤會了，我說的『兩人』是指您和東家兩人——我通常是不會和東家同桌的。」

    「反正只有兩個人而已……」

    「禮不可廢。」松伯的態度倒是很堅決。

    蘇青鸞有些意外：在她看來，松伯還是在很多生活細節上大而化之的。不過仔細想想，蘇青鸞的確是沒有在沐行之坐著的時候看到松伯也一起坐下來飲茶或者品嘗什麼點心。

    蘇青鸞懶得研究這對主僕之間的禮法，乾脆把這件事扔在腦後，請松伯帶她去灶房。

    灶房比蘇青鸞想像當中要寬敞一些，而且收拾的很乾淨，沒有想像當中兩個大老爺們邋裡邋遢鍋碗瓢盆滿地都是的樣子。

    大概是看出來蘇青鸞表情里的驚訝，松伯笑道：「兩個人而已，收拾起來也方便。」

    「不過您從早到晚洗洗涮涮也很辛苦啊……」蘇青鸞感嘆：尤其是這個時代，沒有什麼全自動洗烘一體機，也沒有什麼掃地機器人。

    松伯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其實……還是有經管的下人的……」

    蘇青鸞回頭：「可是我一次都沒有看到啊！」

    「因為他們經常『外出為沐先生遍訪名醫』。」

    蘇青鸞恍然大悟：懂了，估計又是啥暗衛之類的，這種人即便是幹活也是不會輕易讓人發現蹤跡，更何況她這種對追蹤什麼的一竅不通的菜雞，發現不了十分正常。

    說話間，蘇青鸞就看到灶房的角落放著在籠子裡的雞、鴨、切好的豬肉、羊肉、甚至還有養在竹籠子裡面正在吐泡泡的蟹子！

    蘇青鸞眼睛一亮：「這好東西真是不少啊！」

    松伯點點頭：「東家的意思，儘量多備齊一些食材，方便蘇娘子施展廚藝。」

    「知我者沐行之也！」蘇青鸞雙眼都亮了。

    說實話，自從穿越以來，她基本上都是依照現有的食材和工具來製作食物，雖然也能把經手的每一頓飯都做得可口美味，不過到底少了之前那種食材和工具都豐富的任意揮灑的自有感。

    她甚至都忘記在廚房裡隨便琢磨各種奇奇怪怪吃食那種快樂又興奮的感覺了。

    當然，創新菜品這種事情大多數時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屬於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不過蘇青鸞也很像做一些炫技的菜品，這一次就是很好的機會——畢竟很多炫技的東西，很浪費食材。

    而如果被發現了，估計會爹見打，娘見打吧——雖然她倒是不一定挨打，不過被念好一陣子倒是真的。

    每次手癢的時候，蘇青鸞就想像一下那個場景，然後躍躍欲試的小火苗就「噗嗤」一下子熄滅了。

    蘇青鸞這麼同松伯說的時候，松伯還有些不以為然：「不過是四菜一湯而已，能浪費到哪裡去？」

    然後，他就看到蘇青鸞開始——殺雞、殺鴨、切醃鹹肉。

    松伯一愣：「蘇娘子，您是今天就要開始準備明日的菜品麼？經過一晚會不會壞掉啊？」

    蘇青鸞搖搖頭：「今天只是燉湯——而且只是底湯而已，這爐膛裡面的火今晚上是不能熄滅的，只能保持到最小的火候。待會兒我自己調整火候大小，勞煩松伯幫著看一下，不要讓它中途熄滅。」

    松伯點頭：這倒是沒有什麼，只要稍微注意一點火候和碳柴就好了。

    蘇青鸞先把所有的食材都放入大湯鍋裡面加了蔥姜料酒，外加香葉八角這樣的香辛料去腥，等待水開上來的過程中又去看了看那些蟹子。

    數了數，數量還不少，有二十隻。

    蘇青鸞笑道：「有了這蟹子，明天就能有好吃的了。」

    松伯感嘆道：「這蟹子可是新鮮抓來的，膏滿黃肥，蘇娘子是要清蒸？還是醃醉蟹？」

    蘇青鸞笑眯眯地賣關子：「那多沒有創意，蟹子自然是要變著花樣吃！」

    醃醉蟹她不是沒有考慮過，只不過現在沒有辣椒，滋味不夠。白酒的度數也不能控制，不能確保充分殺死寄生蟲。

    思來想去，為了一頓口腹之慾就讓小菊花受罪，實在是有點兒得不償失，蘇青鸞想了想，到底作罷，同時再度感嘆了一聲：沒有強大醫療條件的古代真是傷不起，連吃都不能痛痛快快地吃了！

    蘇青鸞把底湯上面的浮沫撇去之後，看了看裡面的湯頭——雞肉、鴨肉、豬骨和切成片的醃鹹肉都放了，沒有遺漏，於是對松伯說道：「我今天先回去了，明早晨再來。」

    松伯盯著蘇青鸞放在一旁盤子裡蓋著濕布的兩塊肉，半天沒忍住還是問道：「這塊雞胸肉和鴨胸肉是不是忘了放？」

    蘇青鸞一愣，隨即笑道：「哦，那兩塊肉不是用來吊湯的，是明天我來用著『掃湯』的。」

    大概是沒有聽過這個說法，松伯不解地問道：「什麼是『掃湯』？」

    「就是用雞胸肉和鴨胸肉剁成肉泥，把湯裡面的血沫雜質什麼的吸走，讓湯底更加清澈透亮。」

    「那這些雞肉鴨肉呢？」

    「恩……可以當飼料？」在前世是不用太擔心的，廚餘垃圾有自成體系的回收系統。

    很閒，松伯即便是可能出身不低，也還是被這種「奢侈浪費」的行為震驚到了：「都扔了？」

    「……畢竟是熬製湯底的材料……」看著松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蘇青鸞小聲補充道，「這就是所謂的『爹見打，娘見打』了。」

    ……松伯深吸一口氣，充分理解了「爹見打，娘見打」的意義：他如果有子女這般鋪張浪費，就為了這麼一鍋湯，他也想打人好麼？！

    蘇青鸞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很冷了，而且天色也已漆黑如墨——倒也不是說現在時間很晚，只是隨著冬天的腳步越來越近，可能申時剛過，瓦面的天色就已經是漆黑一片了，所以很多時候大家都是點著蠟燭吃晚飯的。

    看了看漫天的星斗，蘇青鸞攏了攏領口，防止冷風灌入，嘀咕道：「希望明天是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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