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靖羽搖頭,「尚未可知。冬節,人人都要回家過節,何況是我。」她頓了頓。「你為何一個人?」

    重錫的表情稍稍一怔,半低下頭,斂去眸中的悵然若失,「那便作罷!」

    「我……」她抿唇,「到時候看情況吧!許是白日裡,能出來一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一言為定!」他欣然。

    她嫣然輕笑。沒料想他應承得如此之快。想了想,她道,「出來得太急,沒帶著你的塤,真是可惜了。」

    他搖頭,玉蠶絲纏了一片葉子於掌心,「怎捨得教你失望。」

    語罷,他輕輕含著葉片。

    縱然只是一片葉子,也教他吹出悠揚的曲調來。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愈發的情深意濃。

    他動情的吹著,她扭頭愣愣的看著他,眼底的光,在月色之下泛著少許氤氳。

    有時候,自欺欺人也需要勇氣。

    她深吸一口氣,顧自低頭苦笑。

    *

    芙蕖等在相府門口,焦灼得來回走了無數遍。

    上官鳳的馬車沒回來。那就是上官靖羽還不知是否安全。走時那年世重氣勢洶洶,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然則眼見著一更鼓過去,還是沒有動靜。芙蕖整個人都開始坐立不安。

    想了想,芙蕖覺得自己再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乾脆沿路往將軍府找過去。

    若是半路能遇見最好,若然小姐還沒出來,她就去將軍府門口等著。

    思及此處,芙蕖快速跑出去。

    殊不知身後,有兩道影子尾隨而至。

    不遠處,傅少鴻搔了搔腦袋,這丫頭如此生龍活虎,還需要人救?他想著,重錫師父是不是老糊塗了?雙手叉腰,極不情願的環顧四下。

    想了想,傅少鴻還是悄然跟了上去。

    入夜的街道空空蕩蕩,各門各戶早已歇業安寢。芙蕖縮了縮身子。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穿過這條巷子,拐個彎,能抄近路趕到將軍府。

    大路上若是有馬車經過,車軲轆聲於午夜之靜,會顯得格外清晰。

    然則現在什麼動靜都沒有,那就預示著。不會有馬車經過。

    是故,芙蕖緊忙抄小路而行。

    哪知剛剛拐進巷子,突然有繩索勒緊了脖頸。生疼而窒息的感覺瞬間襲來,她根本來不及呼喊,只無力的蹬著雙腿,死命的掙扎,想要把脖頸上的繩索解下來。

    看不清身後之人,聽不見一絲一毫的聲音。

    腦子裡嗡的一聲,剎那間一片空白。

    芙蕖瞪大了眸子,有膝蓋狠狠抵著她的後腰,容不得她過多的掙扎。

    視線越發模糊,手上一松,頓時暈死過去。

    「主子,暈了。」黑暗中,有低緩的女子之音。

    「把她拖到巷子裡,裝成畏罪自殺即可。」熟悉的女音冷然入骨。

    不多時,便有腳後跟拖地的聲音,是有人將芙蕖拖著往巷子裡頭走去。


    「咳咳咳……」有低徊的老嫗咳嗽聲傳來,繼而是飄渺如鬼音的聲響,「誰在哪裡?誰擋了老婆子的路?半夜三更的,也不怕眾鬼出沒嗎?」

    話音剛落,便有重物落地的悶響傳來。

    傅少鴻站在不遠處,見著有一佝僂老人站在巷子口,顫著身子往裡瞧,心道,不會出事吧?思及此處,急忙衝上去,緊跟著站在了巷子口。

    「老婆婆,你看什麼呢?」傅少鴻蹙眉。

    黑暗中,瞧不清老婆婆的面容,只見白髮蒼容,聲音干啞,「看……怎麼把人變成鬼。」

    心,忽然一怔,傅少鴻撒腿就往裡頭沖。

    就在巷子深處,芙蕖倒伏在地,已然奄奄一息。四下空無一人,行兇者大概循著巷子的另一端跑出去了。如今救人要緊,傅少鴻伸手探了探芙蕖的鼻息,所幸還有氣。

    二話不說,他直接將芙蕖打橫抱起,快步朝著巷外走去。

    驀地,他稍稍一怔。

    方才的老婆婆……去哪了?

    空蕩蕩的街上,連半個鬼影都沒有,怎麼現在的老太婆,溜得如此之快?簡直匪夷所思。

    不過現在,他也沒有心思多想,抱著芙蕖就往食為天去了。

    傅少鴻火急火燎的抱著芙蕖進食為天,把湯伯也嚇了一跳。所幸當日傅少鴻在食為天拜師,湯伯便也沒有攔阻,直接給傅少鴻開了一個房間安置芙蕖。

    「少將軍不是答應過重公子,不沾女色嗎?怎的如今還鬧出人命來?」湯伯面色微冷。

    聞言,傅少鴻一怔,「胡說八道什麼,半道上救的,看著還有一口氣,就帶來了。」

    湯伯上前,然則仔細一看,頓時愣住半晌,「是上官姑娘的丫鬟?」

    「現在相信了吧?」傅少鴻道,「還沒死,一時半會也醒不了,怕是要緩一緩。對了,你去跟我師父通知一聲,就說人是救到了,估摸著要明日才能醒轉,讓他放心就是。」叉乒雙圾。

    「恩。」湯伯讓店小二送了熱水,便派人去給重錫送信。

    傅少鴻將芙蕖平躺在床榻上,也不敢往她嘴裡灌水,免得一不小心嗆到,她就必死無疑。他只能用熱毛巾輕輕擦拭她的脖頸,那道血紅色的勒痕看著何其驚心。

    「也不知哪個該死的東西,這般不知憐香惜玉。」他趴在床沿看了半天,靜靜端詳著芙蕖的容顏,「安靜下來的樣子,比白日裡張牙舞爪的好看多了。」

    想了想,他又道,「讓你跟著我,你偏不信,這下可好,小命都差點報銷了。還好,遇見了小爺。嘖嘖嘖,不要感激涕零,不過若是以身相許,小爺還是會給你抬個姨娘位份的。」

    床榻上的芙蕖,依舊雙眸緊閉。

    傅少鴻放下毛巾,伸了個懶腰,抱著她跑了一路,委實有些倦怠。

    這房內就一張床,也沒個軟榻,今晚他睡哪兒呢?

    起身,無奈的搔了搔頭。

    想了想,傅少鴻俯身盯著雙眸緊閉的芙蕖,「跟你商量件事,我救了你,你欠了我兩次,上次呢我們算是扯平了。那麼這次呢,我要求也不多,給我騰個睡覺的地方,我保證不碰你。如果你不說話就當你默許,你覺得怎樣?」

    芙蕖沒有動靜。

    「喏,是你默許的,可別怪我占你便宜。蒼天為證,我……我就借你半個枕頭。」說著,他脫了外衣,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安安靜靜的躺在芙蕖身邊。

    輕輕吐出一口氣,這應該不算沾女色吧?

    師父說,要修身養性,那麼這次,應該不算破戒?事急從權,應該不算破戒!

    不算不算不算……

    但是同床共枕,他只覺得渾身不自在,有美在側,還要做柳下惠,似乎不是他傅少鴻的作風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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