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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6章 為天下做些什麼

    「阿郎,楊玄被伏擊,僅以身免。」

    魯縣趙氏。

    趙贇撫須,目光深沉,「這是天意嗎?」

    他去了祠堂。

    趙子的牌位斑駁,但從未換過。

    斑駁是歷史,也是榮耀。

    趙贇跪下,虔誠的祈禱著。

    「……每逢天下大亂,各地草莽皆會蠢蠢欲動。北疆楊玄乃一獵戶,機緣巧合執掌北疆,竟能橫行北地。」

    「趙氏施恩天下千餘年,也當有所收穫了。」

    「這是個機會……」

    香火繚繞,牌位顯得有模糊不清。

    ……

    「楊玄遭遇伏擊,回府後就倒下了。」

    「楊玄重傷垂死!」

    「楊玄死了!」

    「楊玄暴斃!」

    「劉擎夥同人一起毒殺了楊玄!」

    「楊玄……」

    桃縣就像是個泥潭,楊玄的病倒讓這個泥潭沸騰了起來,各種污濁都在往上沖。

    ……

    「就是勞心太過,再有,那一槍中蘊藏著的內息頗為歹毒,沖入經脈中後,緩緩發作……」

    周寧分析著楊玄的病情。

    「你說會不會死就完了!」楊玄說道。

    然後,看到婆娘面色微變,楊玄就後悔了,「我是說,你的醫術這般了得,閻王爺來了也帶不走我!」

    「死不了!」周寧說道:「不過,需每日扎針!」

    不要啊!

    楊玄面色慘白。

    阿梁一個哆嗦,「劍客!劍客!」

    劍客悄無聲息的出現,阿梁說道:「我們走!」

    「我無礙!」

    楊玄對劉擎笑道。

    「此次國公的行蹤被人掌握,那人會是誰?」宋震問道。

    劉擎眼中多了厲色,「查!」

    劉擎等人得知結果後,就散了。

    主公還活著,其它都不是事。

    挨了那一槍後,楊玄當時沒當回事,在泰州數日,腰側的傷口癒合了,他就更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中。

    在歸程時,他覺得身體有些睏倦,以為是累了。

    實際上,是內息在腐蝕他的經絡。

    「這等傷勢頗為隱秘,一般醫者無法察覺。」

    周寧拿起一卷書,「幸而玄學中曾有過記載。」

    玄學果然是我的臂助啊!

    楊玄再度沉睡。

    北疆軍也在沉睡。

    夜深人靜。

    軍營中只聞此起彼伏的鼾聲。

    但在一個房間裡,卻有兩人在說話。

    「此次伏擊失敗,再無機會了。」

    「赫連通那個蠢貨。」

    說話的兩個人,一個是校尉程然,一個是將軍魯端。

    程然說道:「此次咱們把消息泄露給對面,那些人可靠否?」

    魯端笑道:「放心,那些人最為穩靠。」

    程然鬆了一口氣,「如此就好。」

    魯端說道:「北疆在磨刀霍霍,當大軍再度北上時,我擔心……北遼沒了。」

    「北遼一旦覆滅,龐大的北疆軍將會淪為楊玄的私軍。他們將去向何處?」程然有些痛苦,「只能南下。大唐一旦陷入內亂,接下來便是陳國舊事。江山傾覆,殺的千里無人煙。」

    「不會!定然不會!」魯端深吸一口氣,「到了那時,你我,當為這個天下做些什麼!」

    程然點頭,「你只管謀劃,需要我時,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魯端說道:「鏡台主事錢能聯絡上了我,說有人想為大唐除掉楊玄這個禍害。」

    「誰?」程然心中一喜。

    「還不知,不過錢能說,那是個能震動天下的人家。」

    ……

    「阿耶病了。」

    阿梁在玄學發愁。

    寧雅韻笑道:「阿梁也擔心嗎?」

    「是呀!」阿梁說道:「他們說阿耶要養許久,我擔心阿耶。」

    「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寧雅韻微笑道。

    安紫雨點頭,「是啊!孝順好!」

    「阿梁!」

    鍾會來了,衝著阿梁招手,「後面結了果子,老夫帶你去看看。」

    阿梁跟著鍾會去了。

    「掌教在擔心什麼?」

    安紫雨問道。

    「擔心以後父子之間的關係!」

    大唐立國至今,每位帝王的第一任太子幾乎都不得善終。

    孝順如孝敬皇帝,最終依舊被鴆殺。

    唯一順遂的太子便是當今皇帝李泌。

    別人做太子是戰戰兢兢,擔心被皇帝弄掉。他做太子卻野心勃勃,一心想弄掉皇帝。

    最終,他成功了。

    李元成了太上皇,他成了皇帝。

    他的太子被弓弦勒死,繼續應驗了第一任太子不得善終的規矩。

    阿梁呢?

    楊玄若是成功逆襲,登基為帝,他和阿梁之間的父子關係又會走向何方?

    寧雅韻在思索著。

    想找到一個妥善的法子。

    可想來想去,卻想不到法子。

    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聽天由命吧!

    大不了,老夫到時候帶著阿梁走就是了。

    寧雅韻本是灑脫之人,隨即坐下準備彈琴。

    人生無趣,唯有琴才是自己的夥伴啊!

    他醞釀好了情緒和心境,伸手,突然一怔。

    咦!

    老夫怎地摻和了子泰的家事?

    寧雅韻一直以來都是閒雲野鶴的性子,除去玄學之外,再無牽掛的人事。

    不,有個破綻。

    那個女人!


    可除此之外,再無別的牽掛了吧!

    可怎地。

    阿梁的未來。

    子泰的未來……

    多年來他畫地為牢,便是要把心靈中唯一的破綻補上,可今日他卻發現,自己的心中,早已是千瘡百孔……

    他苦笑著。

    伸手撫琴。

    安紫雨在外面呵斥學生,聽到琴聲訝然,擺擺手,學生如蒙大赦的跑了。

    「掌教的琴聲,怎地多了煙火氣?」

    「掌教!」

    阿梁拿著兩個果子衝進了值房內。

    琴聲戛然而止。

    「掌教,給你。」

    「哦!」

    「掌教,你吃。」

    「好!」

    「好吃嗎?」

    阿梁眼巴巴的看著他。

    寧雅韻眯著眼,「甜!」

    ……

    養傷的日子不好受。

    婆娘每日必扎一針,不,是十餘針,美其名曰:為你疏通經絡。

    可楊玄覺得這裡面多半也有她的經絡。

    氣不順,就拿當家男人出氣。

    阿梁也跑的無影無蹤,就剩下個老二是孝順的。

    孝順的老二在他的身邊睡的正香,手中拽著他的頭髮。楊玄不能動,一動老二就會拉扯頭髮。

    哎!

    楊玄第一次發現自己好像沒啥用。

    王老二在家也是這種感覺。

    「走了就別回來!」

    赫連雲裳見他回家就往外面跑,怒了。

    王老二一溜煙就跑了。

    赫連雲裳去尋怡娘訴苦。

    「男人,要用懷柔的手段去對付他們!」

    怡娘信誓旦旦的說道:「定然有用。」

    「哦!」

    赫連雲裳信心倍增。

    外面,管大娘撇撇嘴,心想怡娘又沒有男人,怎麼知曉如何收攏男人的心?

    她看著喜笑顏開出來的赫連雲裳,覺得這個女人真是夠蠢的。

    問道於盲。

    看看夫人,對國公軟硬兼施,幾年下來就收攏了自家男人的心,這才是手段啊!

    御夫有術的周寧正在看信。

    書信是周遵寫來的。

    在信中,周遵說了長安當下的局勢,皇帝和楊松成之間既有合作,也有矛盾,但在北疆的威脅之下,二人選擇了求同存異。

    周遵問了北疆的局勢,又說了今年他令人去各地視察農莊。

    ——周氏今年收成不錯,各地田莊也多了不少人口,丁壯太多也是一等煩惱,為父得操心如何養活他們。

    周寧把信紙折起來,收好,坐在那裡,看著秋日幽幽的照在身前,仿佛從萬年前便是這個模樣。

    時間凝固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周寧輕聲道:「父親,世上路有千萬條,要找准啊!」

    ……

    楊玄養傷第三日,赫連榮托人帶來了話。

    「雖說國公養傷不出能麻痹對手,可貧僧以為,此刻的北疆,以及國公如朝陽,當朝氣蓬勃。朝氣,不可壓制,當勃發!」

    這人重傷之際依舊在為大局思索,倒是難得。

    而且,他這番話里,是建議楊玄用大勢去碾壓對手。這正合楊玄的心思。

    楊玄從善如流。「傳話,我無恙。」

    秦國公只是輕傷!

    「就是殺敵的時候用力過猛閃到了腰!」

    包冬在和一群買菜的婦人說著。

    「是殺敵閃到的腰?」有婦人曖昧的的道。

    包冬虎軀一震,「怎地,難道還有別的?」

    婦人看著他,「興許,有些別的緣故呢!」

    「什麼緣故?」

    「譬如說,降龍伏虎啊!」

    這是黑話,暗指夫妻之間的那點事兒。

    艹!

    老夫竟然不敵……包冬乾咳一聲,「大嬸……」

    婦人大怒,「老娘這般老嗎?」

    「大姐。」包冬改口,「許多話是不能亂說的。」

    「那要不,咱們私下說?」

    艹!

    包冬敗退!

    ……

    「楊玄無恙?」

    「是!」

    呂遠看到趙贇眼中的失望之色,說道:「要不,再等等?」

    趙贇搖頭,「老夫也想再等等,可再等等北遼就沒了。北遼覆滅,楊玄的威望將會如日中天。到了那時,北疆民心歸附,趙氏扯旗誰會響應?」

    呂遠說道:「可此刻北疆大軍在休養生息啊!趙氏那點人馬不足以撼動他們。」

    趙贇說道:「老夫在想,突襲桃縣,如何?」

    呂遠心中一震,「阿郎,楊玄就在桃縣,只要他在,想突襲何其艱難。」

    趙贇蹙眉,呂遠說出了自己盤算了許久的謀劃,「阿郎,每年一度的祭祖要開始了。」

    「嗯!」趙贇抬頭,眼中多了些異彩。

    「往年趙氏會邀請北疆節度使來參會,也算是結個善緣。從黃春輝得罪了長安後,就斷絕了關係。老夫以為,是時候重續前緣了。」

    趙贇眼中發亮,「妙啊!」

    隨即,趙贇書寫了請帖,「你親自去一趟,順帶看看楊玄可真是無恙。」

    「每年來魯縣祭祀趙子的多是天下名士,楊玄最喜拉攏人才,這等盛會怎會錯過?」呂遠笑道;「老夫敢打賭,他就算是癱了也得來。」

    趙贇笑道:「越是如此,越能折服大才。」

    當初陳國開國皇帝曾為了請出一位大才,不顧大病未愈,在大才家門外蹲了兩日,這才打動了大才。

    這是美談,當然,那位大才後來引得陳國開國皇帝猜忌,最終被族誅的事兒,就被後人無視了。

    一個僕役出現在門外,「阿郎,有客人求見。」

    客人是從後門進來了。

    穿著灰色長袍,面色枯黃,仿佛奄奄一息。

    「錢主事!」

    趙贇眼底多了一抹不屑之色,隨即隱去。

    來人是鏡台主事錢能。

    「我來此是給趙公一個好消息。」錢能微笑道,只是看著有些陰惻惻的。

    「什麼好消息?」趙贇問道。

    「桃縣那邊,有一個校尉,一個將軍願意與趙氏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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