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小說 > 網游小說 > 討逆 > 第993章 他有名聲嗎

    幾個獄卒圍住了姜星,一人走到他的身後,用繩子綁住了他的雙手。

    其他人如臨大敵……上面有交代,人犯有修為,很是兇殘!

    修為是肯定有的,至於兇殘與否誰也不知道,但國丈那邊交代下來的事兒,謹慎,總是沒錯的。

    在許多時候,官員的謹慎,乃至于謹慎過頭,其實是有因可尋的。

    上官交代一件事兒,比如上官說:我兒子今日要去醫館診治,下屬就派出一隊軍士護送。

    有必要嗎?

    沒必要,在百姓看來純屬吃飽撐的。

    可對於下屬而言,他只是藉此表態而已……大人,在下官的眼中,您的事,沒有小事!

    正因為有這等心態,才會有許多在百姓看來很愚蠢,很撒比的事兒大行其道。

    這便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這裡是金吾衛的牢房,外面好手無數,姜星就算是修為不錯,也得跪了。

    到了刑房。

    兩個軍士手握皮鞭,面無表情。

    拿下姜星的金吾衛將領焦林也在,他冷冷的道:「當街傷人,你可知罪?」

    換個人見到這等陣勢,早就尿了,一迭聲說小人知罪。

    姜星笑了笑,「老夫若是認罪,隨後便會成為你等攻擊北疆,攻擊國公的藉口。」

    誰都不蠢……焦林說道:「我再問一次,你可知罪?」

    姜星看著他,「你莫要後悔才好。」

    焦林心中一哂,「打!」

    兩個軍士揮動皮鞭……

    用刑完畢,姜星強撐著回到了牢房。

    「好漢子!」

    那個魁梧人犯搖搖頭,「這幾日任憑你選床鋪!」

    在他看來,得罪了國丈的姜星就是個死人。

    牢中有句話:得罪誰都好,就是別得罪死人。

    所謂死人,便是那等重刑犯。

    他們自知必死,渾身戾氣。這時候你說什麼耶耶是牢頭,誰特麼敢不聽話,耶耶弄死他!

    巧了!

    他正想尋死!

    死之前若是能弄幾個墊背的,那真是太特麼的快活了。

    耍狠,別衝著必死之人。

    牢中最好的鋪位是靠近牢門的位置,這裡空氣相對流通。而最差的是靠近虎子的位置。

    十餘人擠在這麼一個小小的空間中,每日拉撒在一個虎子裡,那地方得多臭?

    姜星遍體鱗傷,顯然是沒法躺下。

    他坐在那裡,閉目養神。

    魁梧人犯試探道:「可想吃些什麼?」

    姜星搖頭。

    就此沉寂。

    而外面卻炸鍋了。

    「楊松成是借著收拾姜星給皇帝遞話,告訴他,收拾北疆,他不會袖手。」

    會館中,張霸冷笑,「他們以為林駿便能阻攔國公?這是痴心妄想。你等馬上去外面傳遞消息。就說,國公率軍北進,攻伐北遼,這是為國為民的好事兒。可長安卻有人想捅國公刀子,這不,便拿下了北疆會館的管事,想讓國公撤軍。這些人想作甚?他們想賣了大唐!」

    這話,直指世家門閥和皇帝的命門!

    ……

    「北疆出兵,長安熱鬧,這是楊玄隔著千里之外,給了長安一拳。」

    越王和趙東平在街上慢悠悠的熘達著。

    天氣暖和了,街面上行人不少。少男少女們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少婦們就差些意思,但那風韻卻不是少女能比的,只是一笑,就勾的那些少年們發呆。

    「這一拳能否成功,還得看這一戰的勝敗。若是敗,這一拳便打在了自家身上。到時候,國丈和陛下他們會聯袂出手,北遼乘勝出擊,北疆危矣。」

    趙東平眯著眼,衝著一個少婦微微一笑。

    這個老蛇皮……少婦冷笑。

    越王看到了這一幕,莞爾道:「北疆局勢瞬息萬變,咱們坐觀就是了。」

    「就怕大勝之後,衛王那邊聲勢大振!」趙東平衝著少婦微笑,順帶撫須,擺出了名士風範。

    少婦頭也不回。

    曰!

    老夫當年也是花叢中的一片綠葉吶!

    趙東平有些小鮮肉變成老臘肉的感慨,越王卻正當年,「知曉本王為何不怎麼忌憚二兄嗎?」

    趙東平搖頭,「還請大王賜教。」

    「就算是楊玄大勝,並願意支持他入主東宮,可楊玄遠在北疆,東宮卻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二兄和身後那些人,如何是我們的敵手?所以,這只是一場夢,本王不忍吵醒他罷了。」

    趙東平笑呵呵的道:「大王睿智,確實是如此。」

    否則皇帝再好的耐心,也會出手,把衛王給弄死。

    別說什麼不忍,什麼父子相殘,在皇帝的眼中,兒子就是敵人,弄死他們不會有半點猶豫……甚至還喜歡親自動手,這樣比較刺激。

    刺激……趙東平想到了皇帝搶奪兒媳婦的事兒,再想想他親手勒死了太子的事兒,突然嵴背發寒。

    皇帝不會是在尋求刺激吧?

    否則何須親自出手?

    隨便乾咳一聲,忠犬韓石頭就會出手弄死太子。

    如此,皇帝還能落下個好名聲。

    趙東平越想越覺得這事兒沒錯了。

    他看了自己的東主一眼,心想這位東主許多方面都有些皇帝的影子,比如說隱忍,比如說兩面三刀,比如說擅長捅刀子……

    但到目前來說,還沒發現他喜歡變態的事兒。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否則他得看好自己家中的女人。

    「進去看看?」趙東平突然覺得陽光明媚,有些躁動。

    這裡面是個小巷子。

    曲徑通幽嘛!

    今日沒事兒,越王點頭。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巷子,身後的護衛們拉開了些距離。

    轉過幾道彎,看到一個寬敞的地方,有一口水井,水井外有一些石板鋪著,頗為光滑。一群婦人就在石板上洗衣裳。有人捶打衣裳,打的水花四濺,呯呯作響。

    婦人們大多蹲著,衣裙也遮不住身體曲線,趙東平撫須微笑,「看著,鮮活啊!」

    衛王微笑。

    「說是老李家的兒媳婦昨日出門了?」

    「是啊!上次勾搭隔壁家的小兒子,嘖嘖!被打了一頓!」

    「說是眉目含情喲!」

    「那小兒子也是長的好,看著眼睫毛長長的,柔弱……老娘見了也想把他摟在懷中,呵護一番。」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樣,也配?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婦人們越說越興奮。

    越王搖頭,覺得太粗俗了些。

    「哎!」一個婦人一邊搓著衣裳,一邊抬頭看著眾人,說道:「可聽說了嗎?那北疆秦國公出兵了。」

    「秦國公又要打北遼了?」

    「可不是?」婦人興奮的道:「說是此次要打什麼州來著。這大唐被北遼欺負了這麼些年,如今總算是翻身了。」

    「這還得靠秦國公。」

    「當初北疆可是年年叫苦,一聽到北遼出兵,連咱們都惶然。這才幾年,秦國公執掌北疆後,這就調了個個,輪到北遼叫苦了。」

    「不只是叫苦,說是北遼那邊擔心被秦國公給滅了呢!」

    「不能吧!」

    「你看看,秦國公第一次說是滅了什麼幾大部。接著就奪了城池,第三次就打下了一州之地。再這麼下去,北遼再大,也經不住秦國公打啊!」

    「是這個理。」


    「若是北遼沒了,嘖嘖!咱們的日子就好了吧!」

    「北遼沒了,就不必擔心邊塞了。這就算是安居樂業了。」

    「哎!我還聽說,最近有人在鼓譟,說秦國公攻打北遼乃是圖謀不軌!」

    「啥?打北遼是圖謀不軌?」

    「北遼乃是大唐的大敵,多少年了,從帝王到咱們,就盼著誰能滅了北遼。這打北遼如何就成了圖謀不軌了呢?」

    「長安有人彈劾秦國公,說秦國公攻打北遼乃是野心勃勃。」

    「陛下必然會呵斥吧?」

    一群人期冀的看著婦人。

    市井百姓對人事的好壞有自己的判斷方式,他們會從利益角度出發去分析。

    這也是最簡單的法子。

    但直指人心。

    婦人搖頭,「說是陛下震怒呢!」

    「陛下怒什麼?」

    「說是秦國公未經許可便攻打北遼,是大逆不道。」

    眾人默然一瞬,有人問道:「不是說節度使可自行攻伐嗎?」

    「那是帝王呢!」

    眾人默然。

    唯有洗衣服和捶打衣裳的聲音。

    越王只是聽了一會兒,卻覺得心中驚駭。

    他和趙東平相對一視,都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還好。

    百姓依舊敬畏皇權。

    若是百姓把皇帝當做是憨批,那麼這個大唐就離崩塌不遠了。

    一個隨從過來,站在越王身側,低聲道:「鏡台的人往北邊去了,應當是去打探此戰的消息。」

    「消息定然就在路上。」

    越王知曉,這是長安有些人急不可耐了。

    這一戰勝負如何,將會決定大唐未來的走向。

    「楊玄必然知曉這一點,卻依舊出兵。此人,究竟是在想什麼?」趙東平百思不得其解。

    越王說道:「興許,他是急著想證明給天下人看。」

    「這便是權臣的苗子!」趙東平輕聲道:「大王此後與此人打交道要小心了,別沾染了他的恩怨。」

    越王笑了笑,「本王需要在乎這個嗎?」

    他是皇后嫡子,楊玄就算是權臣又能如何?除非他能掌控長安,否則在此後漫長的歲月中,他有些的是時間和楊玄周旋。

    「走吧!」

    一行人遠去。

    噗噗噗!

    婦人們捶打著衣裳。

    有人嘆息。

    有人接著嘆息!

    那個婦人抬頭,「這不許,那不許。都躲在家中裝好漢。看看長安,斗的烏煙瘴氣的,今日聽聞陛下與世家門閥爭權奪利,明日聽聞陛下敲打了誰。就是沒聽說過朝中君臣準備征伐北遼的消息。你沒這個本事,就別拖人後腿啊!」

    「不只是後腿,朝中這般嚴厲,這便是要捅秦國公刀子呢!」

    「前面秦國公為國廝殺,後面長安捅他一刀子,這些狗東西!」

    「噤聲!」

    「老娘怕個屁!」婦人惱了,一邊搓衣裳,一邊罵道:「整日不是玩女人就是玩歌舞,卻見不得別人勤奮些。老娘不服!」

    「哎!」

    「那又能如何?」

    「可聽說了嗎?國丈拿下了北疆會館的管事,便是想逼迫秦國公退兵!」

    「啥?」

    「果真?」

    「都看到了,那管事被金吾衛的人拿下,聽聞在裡面被毒打。」

    「為何打他?」

    「那些人想讓那管事污衊秦國公想謀反。」

    「竟然這般?」

    「這不是想陷害忠良嗎?」

    「國丈好大的膽子!」

    「國丈哪裡敢做這等事。」

    「噢喲!前面不是說陛下震怒嗎?這兩翁婿聯手,怕是要捅秦國公刀子。」

    「可憐秦國公在為大唐廝殺,後面卻……」

    「真是不要臉!」

    「他們哪來的臉?」

    「……」

    這些話,就這樣漸漸蔓延。

    等鏡台拿到消息時,王守眯著眼,「市井傳言,不必當真。」

    趙三福說道:「眾口悠悠啊!」

    「悠個屁!」王守看著他,眼神冰冷,「你既然知曉眾口悠悠,就該知曉眾口難禁!」

    「可要稟告陛下?」趙三福不和他爭執。

    「隨便你!」

    「鏡台是以監門為首啊!」

    趙三福笑了笑,隨即告退。

    出去後,心腹樁子們跟在身後。

    趙三福說道:「北疆的消息一到,馬上通稟。」

    「是!」

    「鏡台在盯著北疆會館?」

    「是,這是監門親自布置的。」

    「我的人別去!」

    「主事,此等事不可落人後啊!」

    「若是北疆大捷,你告訴我,這些是在作甚?」

    「陷害忠良。」

    「弓弦不可拉的太滿。」

    趙三福一振披風,出了鏡台。

    轉過皇城,就看到了許多官吏往來。

    一個樁子疾步過來。

    「按照腳程,消息應當快到長安了。」

    有人說道:「主事,咱們是跟著國丈行事……」

    國丈這一波站皇帝,跟著他沒錯。

    子泰,你這一把,搞大了……趙三福搖頭,「做事要有主見!」

    「那個北疆會館的管事,可要拷打?」

    「打尼娘!」

    趙主事突然發火。

    而在鐵匠鋪,衛王敲打著一把鋤頭,對丁長說道:「去一趟金吾衛,告知那些人,人若是出了事,本王會去尋個公道。」

    丁長說道:「此事是國丈所為,看似小事,可卻與大局相關。就怕惹惱了陛下!」

    衛王說道:「若是北疆大捷……這便是坑害臣子。」

    丁長問道:「大王是擔心陛下壞了名聲?」

    衛王看著火紅的鋤頭坯子,說道:

    「他有名聲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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