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已經燒完了嗎?」
一處凹陷的山坳中,一塊被炙烤得微微有些裂紋的石板被劃開,露出兩名看起來相當稚嫩的少年少女。
兩人臉上掛著的驚恐和無助到現在依然沒有消退,但儘管如此,兩人神色堅韌,依舊保持著沉著冷靜,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確定沒有任何威脅後,這才從坑洞中拉著少女跳了出來。
「阿瀾,已經沒有在燒了。」
少年露出劫後餘生的後怕神色,最後又苦澀道:「也不知道族裡面的人到底怎麼樣的了,我們……」
少年的話沒再繼續往下說,但也明白,再怎麼如何說,事實已經如此。
名叫阿瀾的少女神色有些恍惚,這場大火來的太過突然,幾乎赤地千里,將萬物都焚燒殆盡一般,若非他們及時躲入山坳的隱匿點鐘,恐怕下場會相當可怕。
阿瀾神色木然的爬上山頭,整個人徹底怔愣住。
少年見此,連喊了阿瀾兩聲,見對方沒有回應,也不禁連忙爬上山頭,入眼所看到的,亦是讓他渾身一震。
「摩尼寺沒了?摩尼寺沒了?!」
少年看著極遠處坍塌的一處山嶽,那本來是摩尼寺駐地,儘管平日裡散發神聖金輝,有寶相莊嚴之力,可在他們看來,這些祥和的光輝下,他們所見的,皆是罪惡。
如今佛像坍塌,山嶽破碎,整座摩尼寺徹底消亡,就連那曾經在這裡都可以隱約可見的腳羊場建築,也付之一炬,不復存在。
也明白被困在腳羊場的族人,恐怕也在這場大火中徹底身死。
少年目光又悲又喜,心中有著難以言語情緒蔓延。
好半晌,他才流著淚,悲聲道。
「燒了也好,燒了也好。」
「你也覺得我做得對嗎?」
一道平淡的聲音從兩人不遠處傳來,陌生的聲音讓少年少女心神一震,本就風吹草動便能驚醒他們,卻不知道自己身旁合適突然站著一個大活人。
少年迅速收斂心情,摸出腰間的匕首走到阿瀾前面,滿是警惕地看著路仁。
路仁餘光瞥了他一眼,倒也不以為意,目光依舊靜靜地看著摩尼寺曾經存在的遺蹟。
那裡如今只剩下一座被燒焦得漆黑的廢墟。
少年咬著牙:「是你放的這把火?!」
路仁微微點頭道:「這片土地蘊藏了太多罪惡,想要一一清除實在是太過耗費時間,與其如此,不如一把火燒了了事。」
聽到路仁毫不猶豫承認,儘管明白放這把火的人絕對擁有他難以想像的實力,但對方漫不經心的態度,卻讓他雙目通紅。
「你知不知道,那裡面有很多無辜的人。」
「知道。」
見路仁沒有絲毫否認的模樣,少年反倒是被噎了一下,他指著路仁,半晌說不出來。
「你們倆不就活下來了嗎?我到底是留了一線生機,並未有讓大火冒出濃煙,鑽入地底。」
路仁面色平淡:「也許你現在的任務,便是去尋找失散的族人,遠離這塊平原,前往深處重新繁衍生息。」
少年手中的匕首是捏了又捏,最後頹然道:「我們,只是凡人,又哪裡有生機,等到摩尼寺前往外界的僧人回來,看到這一幕時,我們的死期也就到了。」
「你倒是好心性。」路仁忍不住讚嘆一聲,對方在這種環境下,如此激盪的情緒中,依然做出賣可憐,想要用這種愧疚情緒將路仁嘗試捆綁住。
可惜的是路仁並不是聖母,或者說他對於這些人的遭遇,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就算沒有我這把火,你覺得被摩尼寺僧人擒住關押的人,下場會很好嗎,不是被用來祭煉法寶,修行長生之法,就是分而食之。」
路仁平靜道:「我這是將他們解救苦海。」
對於路仁的話語,少年啞口無言,事實就是這樣,以他們的力量,面對擁有超凡屬性的摩尼寺,完全就是送菜的貨色,那些摩尼寺沒有將這些人一網打盡,想必是存了貓捉耗子的心思,純粹就是為了在無聊的日子中找找樂趣。
他轉身看向兩名少年少女。
「你們自由了。」
說罷,路仁毫不猶豫地離去。
眼看路仁越走越遠,少年有些急了,他預感一向很好,如果路仁就此離去,而自己不做任何表示的話,恐怕會錯過一生都難以平復的情緒,終身生活在悔恨當中。
他撲通一聲朝路仁跪下,大聲道:「阿諾厚顏,求仙長指一條生路。」
路仁恍若未覺,自顧自遠去。
一旁的阿瀾見此,亦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帶著絕望。
「如今只剩我等兩人,在這蠻荒之地又怎麼能生活下去,不敢奢望仙長救援我倆,只是望仙長指一條明路!」
路仁心中嘆息一聲,終究是停下腳步,緩過身來,看著這兩名不足十六歲的少年少女。
他神色淡然道:「告訴我一個讓我指點你們的理由。」
阿瀾面色悲苦,儘管目光透露出絕望之色,可終究帶著一股旺盛的求生意志。
「我曾經詢問我族中的長輩,為什麼我們的命運如此悽慘,還依舊想要存活下去,如果一死的話,那麼就可以不用面對這些,那些摩尼寺的怪物也就再也沒有任何辦法了。」
她一雙眸子此時此刻亮晶晶的。
「我的長輩曾就對我說,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就算我們被改造得生長快速,壽命短缺,可我們依舊想要活下去!」
路仁面容平靜,心中卻隱有所悟,好一會兒,路仁指著兩百里外的那一座足有萬米高的山嶽。
他伸出手屈指一彈,一道金光化作一條絲線,瞬息間飛湧上山嶽之巔。
他迎著阿瀾和阿諾兩人的目光,神色漠然道:「我在那座山頂上放了一些足以改變你們一生的東西,若是你們兩人可以爬上去,那機緣就是你們的。」
阿瀾和阿諾兩人忍不住對視一眼,扭過頭正想要再次哀求時,卻發現路仁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顯然,眼前那位實力高強的神秘人根本沒有打算想要救助他們,至於留下的東西,也只是因為親手釋放了一片大火後,因為良心未泯而留下的補償。
第三百二十九章 去休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