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到，勢已到。

    這張三丰的身影還沒有看到，僅僅是憑藉他出場的氣勢，便把擁有八尺金身的老和尚與擁有長生天神功的趙敏壓制在原地。

    此時，二人仿佛陷入了天憎地厭的地步，連呼吸的空氣都隱隱刺痛肺腑，讓趙敏和老和尚一時間舉步維艱, 別說反抗，能保持站在原地就算是厲害了。

    「老和尚，助我一臂之力！」

    感受到周圍愈發強烈的壓迫，趙敏大喝一聲，隨即運轉功力。

    「長生天神功！」

    長生天，草原人信仰的至高天。

    而長生天神功, 入門極難，一旦入門, 先天之前便是一路坦途, 更是能越階戰鬥，實力斐然。

    修煉長生天神功，可獲得『天』『地』『水』『火』『風』『雷』六種神力，大元的開創者鐵木真便是依靠這門武功縱橫天下，建立了不朽的偉業，成為了『成吉思汗』。

    「天神力！」

    縹緲卻又深遠的意境從趙敏身上出現，這一刻，她就是來自於天上的仙子，周身仙氣環繞，威嚴與美麗同時在她身上出現。

    在趙敏使出天神力的時候，她自身與周圍的空間形成了一個明顯的對沖，趙敏身邊的白雲清氣，儘管極力的向外擴充，可周圍始終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束縛著她。

    感受到周圍愈發強大的束縛，趙敏呵道：「老和尚，你再不出手，張老頭就真的要把我們留在這裡了！」

    「阿彌陀佛！」

    本就報著犧牲的打算過來, 老和尚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退堂鼓。

    佛號一念, 伴有陣陣銅鐘響聲和千百個和尚齊聲誦經的聲音，老和尚的八尺金身再次向上拔高一尺，達到了九尺之高。

    按照佛門的功法來算，丈六金身可為佛陀，丈四金身為菩薩，丈二金身為金剛。

    這老和尚如今達到了九尺金身，在這江湖上，也算是了不得的高手了。

    「走！」

    老和尚沒有廢話，蒲扇大的手掌抓住趙敏的纖腰，金光大作，光明與周圍無處不在的壓力做對抗。

    「想去哪？」

    張三丰的聲音再次傳來。

    老和尚看向天空，只見他和趙敏的上方百丈處，一隻巨手擎天，朝著二人抓了下來。

    「走！」

    不管是老和尚還是趙敏，兩個人都不想硬抗這一招，面對這鋪天蓋地的攻擊，他們兩個的選擇很簡單。

    「神足通！」

    佛陀的神足通可以一步踏遍大千世界，老和尚的神足通運起，瞬間消失在原地，而後在百米之外出現。

    「好厲害！」

    老和尚的臉色蒼白如紙，原本光華滿滿的金身，此時就像是被人用硫酸清洗一般，失去了光華，變得暗淡無光，更有絲絲裂縫，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失去了信徒朝奉，枯朽不堪的佛像。

    抬頭看天，只見那擎天巨掌改變方位，再次朝著他抓了下來。

    面對這樣的情況，老和尚只能雙手合十。

    「老僧剛才想以神足通破開周圍的空間壁障，帶著趙姑娘逃走。卻沒有想到張三丰不但封鎖了物質界面，更是在空間層次進行了攔截，讓我們逃出的距離十不足一。」

    「接下來，老僧要用最後一招，為姑娘抵擋張真人，希望姑娘能順利逃出！」

    叮囑完趙敏後，老和尚也顧不得等她的回答，渾身的金光再次綻放。

    「如來……涅槃！」

    一滴滴金色的血液從他的毛孔中滲出，在空中凝結成『卍』字。

    不到三個呼吸，那金色的『卍』字便成長到十數丈大小，而老和尚那九尺金身，也恢復成了殘破不堪的肉身狀態。

    「破！」

    金光義無反顧的朝著天上的手掌迎擊。

    一個是張三丰的掌法，一個是老和尚拼命用出的全力一擊。

    兩股不同的能量相互碰撞，直接產生了巨大的爆炸，而在那爆炸的中心點，一道道黑色的裂縫憑空出現。

    爆炸的餘波傳了數千米，老和尚身下的山石更是被削去數十米。

    「張老頭，你若是不出來，我就把這小子捏死了！」趙敏提著陸誠從山下飛奔上來。

    她的衣著有些凌亂，而她手中的陸誠就沒這麼好了，衣服被爆炸的餘波衝擊成碎片。

    「你覺得他能影響到我嗎？」

    張三丰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個容貌奇古，衣著有些邋遢的老道士從陸誠的視線中憑空出現。

    「看來是我賭贏了！」趙敏見到張三丰，得意的笑笑。

    「如果師公你不關心他的話，剛才招式對碰的餘波就不會刻意避開這小子。即便我不幫他阻攔能量波動，那後面的餘波也不會對他造成根本性的損傷。」

    「行了，放下他吧！」

    被趙敏看穿，張三丰一點也不奇怪，直接說出自己的要求。

    趙敏放下陸誠，仔細打量著張三丰，好像是在確定面前的是真人還是他的元神化身。

    「剛才那個和尚拼命的一擊，已經嚴重破壞了封天大陣，你的目的達到了！」張三丰抬頭看向高處，就在剛才爆炸中心點出現的黑色裂縫，就是封天大陣被破壞的象徵。

    這一次破壞，會讓天地間元氣的數量和品質快速提升，直到恢復成百年之前先天遍地走的水平。

    換句話說，張三丰和朱元璋維持了百餘年的江湖局勢，如今也失敗了。

    「封天大陣只是我計劃的第一步，師公您應該知道，我是女人，而女人都是記仇的。」趙敏笑吟吟的看著張三丰，絲毫不擔心自己被張三丰一巴掌拍死。

    「當初張無忌那般對我，而他既然死了，那我便只能把這仇恨報復在他在意的人身上。這大明的皇室，這中原的百姓，都是他在意的，所以他們都需要承受我的仇恨。」

    趙敏的理由很簡單，你因為這些東西而傷害了我，那我就要把你在意的這些東西一一毀滅。

    你想要天下太平，長治久安，那我便破壞這封天大陣，讓中原成為四亂之地。

    你想讓大明國祚萬年，那我便讓大明氣數儘快滅絕。

    你想讓大明的百姓安居樂業，那我就讓這裡的人，全部陷入戰火，終日惶惶不安。

    張三丰看到了趙敏絲毫不掩飾的恨意，只是搖搖頭，「你走吧！」

    「什麼？」陸誠驚訝出聲。

    這趙敏都落在張三丰手裡了，他就算是不殺了她，也該把她關起來，以免趙敏繼續為禍中原吧。

    「小弟弟，你好像很不希望看到我走呢！」

    趙敏對於張三丰的話也有些驚訝，可聽到陸誠驚訝的叫聲，讓她心裡格外不爽。

    她打不過張三丰，還不能教訓陸誠嗎！

    「沒有沒有，你們隨意，我在旁邊休息一下！」陸誠連忙擺手否認，他這小胳膊小腿，可不想成為趙敏報復的目標。

    張三丰沒有理會從心的陸誠，對著趙敏說道：「長生天神功對於體魄和心性要求很高，你修煉百年也沒有把六神力融匯貫通，可見這門武功並不是真的適合你。在你的身上還有狼神傳承，你可以嘗試融匯兩者的精華為一體，成為獨屬於你的武功。」

    趙敏愕然，忽的冷笑一聲，「別以為這樣說，我便會放過你們。」

    說完，她的身形化作一道狂風，瞬息之間已到百米之外。

    待趙敏走了，陸誠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張三丰身邊，觀察著他的表情。

    「看什麼，沒看過帥哥啊！」

    張三丰吹鬍子瞪眼，宗師的氣度消退，熟悉的氣息再次出現在陸誠面前。

    「帥哥我見過不少，可像張真人你這般年紀的，還真沒有見過！」陸誠隨口說了一句，擱置在半空的心臟，也放回了屬於它的位置。

    「那是你小子沒見識，帥哥當然是越老越香！」張三丰擺擺手，旁邊的峭壁邊緣分裂出兩個石頭，飄落在了他和陸誠的身前。

    「坐吧！我知道你小子有很多疑問，今天儘管提！」

    陸誠有些忐忑的坐在石頭上，看著張三丰那清癯的帥臉，他覺得憑藉老張的為人，應該不會做出滅口的事情。

    「真人，趙敏的算計成功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按照趙敏的說法，接下來突破先天會比之前容易許多。如果真是這樣的情況，那先天高手不說成為大白菜那樣隨處可見，也不會成為傳說，至少陸小鳳、西門吹雪、岳不群這樣的人肯定會成為先天宗師。

    而中原一旦出現這麼多的先天宗師，那江湖格局勢必會發生變動。

    「哎，老道我都一把年紀了，你就不能讓我輕鬆一下！」張三丰盤膝坐在石頭上，抬頭眺望遠方，「為了封天大陣，我這百餘年活的太累，如今這陣法慢慢破除，說明屬於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接下來的江湖，就要看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了。」

    「咳咳，真人，我們年輕人還需要好好磨練一番，實在是擔當不起這樣的重任啊！」看著張三丰那『非你莫屬』的眼神，陸誠悄悄的挪了挪屁股，「我覺得武當山就不錯，有玉虛道長這樣老持成重的人在，這江湖在武當的管理下，一定會和諧安定。」

    「呵呵！」

    張三丰自嘲的笑笑，「當初為布置封天大陣，老道得罪的江湖人太多了。之前天地元氣稀薄，那些老傢伙都在沉睡，如今陣法被破，待天地元氣恢復之後，他們會從沉睡中清醒，到時候就算是我，也只能勉強保住武當的基業，至於中原武林，就要靠六扇門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陸誠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他本以為來武當見到張三丰，是屬於過來抱大腿的，結果這大腿自身難保，根本靠不住啊。

    「當然，我也不會太為難你，之前我不是說要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嗎？雖然這陣法破裂的時間提前了，超出我的預料，不過老道我是個說話算話的人，說給你機會，就給你機會。」

    「什麼機會？」陸誠好奇問道。

    人生在世，本就是在不斷的選擇中前進。

    相當於被迫承受，能夠有選擇的機會，本就是極為幸運的。

    很多人終其一生，只能在不斷的接受，接受別人給予的選擇，而不是自己為自己選擇方向。這一切，大多是在出生的那一刻便決定了。

    世界就是如此的殘忍。

    「從武當山離開之後，你可以選擇繼續當神捕，也可以選擇找個地方歸隱，老道保證朝廷和六扇門都不會追究你的事情，如何？」

    陸誠沒有回答，只是用有些懷疑的眼神看著他，結果迎來了張三丰的一巴掌。

    『啪！』

    巴掌落在陸誠的腦袋上，打的他一個激靈。

    「老道雖然年紀大了，可在中原這個地方，還是能說了算的。只要老道手書一封，你小子拿著去找皇帝，那時候自然會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自由？

    陸誠看著遠處的白雲，他的心裡有一種這一切都是幻覺的恍惚感。

    忽然，陸誠感覺自己的手一沉，低頭，才看到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封書信。

    「東西給你了，你想怎麼選擇，就看你了！」張三丰說完，伸手拍了拍陸誠的肩膀，「明天就是老道我的壽誕了，這裡發生的事情，也被山腳下的那群人看到了，明天估計會很熱鬧。今天，你就在這裡陪陪老道我吧！」

    陸誠感覺自己的心有些發沉，悶聲回道：「好！」

    ……

    「掌門，山下的那些江湖人都瘋了，一個個非要去後山見祖師，弟子們都快擋不住了！」沖虛老道急匆匆的跑到紫霄宮，看著閒散的玉虛老道，都快哭了。

    「師兄，你不能這樣啊！」

    「那我該怎麼辦？」玉虛老道看著沖虛，伸了一個懶腰，「急什麼，祖師還在，我還在，這武當山的諸位師長還在，你怕什麼！」

    「可是，可是那些江湖人太多了，少林、華山、峨眉、崑崙、青城等各大門派，全都一擁而上，這可不是小事啊！」沖虛解釋道。

    作為武當派的長老，沖虛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可現在除了武當之外的其他門派代表全都要去武當後山，這相當於武當一個門派對抗整個江湖啊。

    他能像玉虛這樣平靜那才是怪事。

    「放心，天塌不下來！」

    玉虛老道眼神不變，懶散的擺擺手，「你好歹也是我師弟，能不能不要這麼大驚小怪的，很丟人的，知道不！」

    說到這裡，玉虛起身走到紫霄宮門口，看向後山的方向。

    「只要祖師在，武當便在，這江湖又算什麼，百年之前敢冒頭的人，全都被我們打死了，剩下的這些怯懦之輩，又有什麼好害怕的！」

    「可是……」沖虛覺得玉虛說的不對，可是他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玉虛老道打斷沖虛的話，開口道：「去把六扇門的人帶來，這樣的情況，不和六扇門交代一句，也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