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李園。

    伴隨著侍從把茶水沏好送上來後，李尋歡和謝宣坐在那裡慢悠悠的品著茶水，臉上有種說不清的怡然自得。

    「哎，這下要離開翰林院了，想想還多有不舍呢！」李尋歡說著搖搖頭，臉上卻不見絲毫落寞。

    謝宣翻了一個白眼，「你這人就是矯情, 若是你不喜歡，完全可以推辭，既然答應下來，還想這麼多做什麼，猶猶豫豫，不像大丈夫。」

    李尋歡道：「我也就是說一句，這幾年在翰林院當編撰, 倒也豐富了我的學識。如今有用到我的地方, 我自是當仁不讓。」

    謝宣微微頷首, 「論及政事，你我距離朝堂諸公差的太遠，若是一直在翰林院當編撰，也浪費了你我這一身武功。若是能為天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極好的。」

    學以致用，學是基礎，用是目的。

    在翰林院待了這幾年，他們二人也算是臭味相投。

    在沒有加入朝廷之後，所有人都覺得朝堂應該是聖賢之道大行，各部官員為國為民。可真正進一步觀察後，二人才發現事情哪有這麼簡單。

    想要在朝堂當官，除了學識之外，也需要人脈，也需要機遇，也需要勾心鬥角。而這些東西，恰恰是李尋歡和謝宣不想放棄的。

    人脈，以二人的本事, 無論是哪一部的主管尚書，都不會拒之門外。只是這樣做，反而會讓二人陷入營營苟且之中，玷污了心境。

    機遇，這個太過於渺茫，不談也罷。

    最後一個勾心鬥角，這是二人最不喜歡的東西。

    在翰林院的學士中，李尋歡和謝宣就像是兩個格格不入的人，勉強混在其中，也只能混天度日。如今有機會脫身，自然是樂意的。

    「謝兄大才，這次主攻十二連環塢，自然有謝兄做主，李某武功一般，只能從旁輔助一二，還請謝兄見諒。」

    謝宣鄙夷道：「尋歡兄，你這傢伙什麼時候也學會那些人裝腔作勢的本事了。你這飛刀一出，江湖上有幾人能接得住？」

    李尋歡笑著解釋，「李某的飛刀, 需要全神貫注, 保證致命一擊。無法像謝兄的劍法一樣，綿綿不絕的殺敵立功，如此自然是輔助謝兄了。」

    聞此話，謝宣只能無奈一笑，「你這人，當真是無趣之極。」

    ……

    皇宮，乾清宮。

    「放肆，當真是放肆！」

    江玉燕還沒有進入宮殿，便聽到裡面傳來皇帝暴怒的呵斥聲，周圍的太監宮女跪地不起，一個個恨不得蜷縮起來，讓人看不到自己。

    「你們都下去吧！」

    江玉燕擺擺手，示意眾人離去，「記得管好自己的口舌，若是讓我聽到有人在背後亂嚼舌根，後果你們不會想知道的。」

    「是，娘娘！」

    一眾宮女、太監應了一聲，立刻離開此地。

    就算是江玉燕不說，他們這些人也不會亂說什麼。偌大的皇宮，太監宮女有多少，每年被處死的便不下三位數，這還不算上一些偶然落水，甚至是失足而死的。

    總之在皇宮當太監和宮女，要讓自己的嘴巴嚴一點，尤其是在皇帝身邊，最好是把自己當啞巴，這樣才能讓自己活的長一點。

    「娘娘，陛下心情不悅，小的就不進去了。」站在江玉燕身邊的，屬於皇帝貼身太監的承安，此時也不敢進入乾清宮的大門。

    無他，他伺候皇帝的時間也不短了，還是第一次看到皇帝這般的生氣。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覺得自己還是離遠一些比較好，萬一皇帝遷怒與他，那將小命不保。

    「行，你也下去吧！」

    對於承安的小心思，江玉燕心然了之，卻沒有強求他留下。

    得到江玉燕回答的承安，立刻找了一個柱子，躲在了後面。這樣可以保證皇帝看不到他，也能讓他聽到皇帝的呼喚。

    江玉燕沒有管他，邁步進入乾清宮。

    『啪！』

    一個上好的，等身高的花瓶被皇帝推倒，飛濺的瓷片朝著江玉燕直直的飛了過來。以她如今的實力，根本不需要動手，自行護體的真氣也足以把這瓷片打成齏粉。

    心念一動，江玉燕控制真氣，那瓷片直接割破了她的宮裙。

    「愛妃，你沒事吧！」

    看到瓷片落在江玉燕身上，皇帝連忙過來，仔細檢查了一下宮裙的裂口，發現瓷片沒有對江玉燕造成傷害，皇帝這才鬆了一口氣。

    「愛妃，這瓷片飛來，你直接用真氣擊碎就好，若是傷了你，朕可是會心疼的。」

    江玉燕屈身一禮，行了一個萬福，「在陛下居所，妾身萬萬不敢使用武功的。」

    「罷了，愛妃說的對。」皇帝沒有在這個上面和江玉燕計較，拉著她走到一旁坐下。即便是如此，皇帝的眉頭依舊緊鎖，看起來興致很是不高。

    江玉燕柔聲勸道「何事惹得陛下如此大怒，那文武百官當真是不像話，不能為陛下分憂也就算了，還惹得陛下如此生氣，不如讓錦衣衛抓幾個人，懲罰一番，以儆效尤。」

    「不是他們，他們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皇帝搖搖頭，否認了江玉燕的猜測。

    皇帝雖然年紀不大，卻是自小登基，能夠在朱無視的窺視下，把控朝堂權利，又豈是一般人。如今朱無視死了，皇帝更是如魚得水，朝堂上也是政令通達，皇權威望逐漸加強。

    「不是文武百官，可是後宮嬪妃？」江玉燕『無心』說了一句。

    自從她得到皇帝的寵愛，這後宮之中對她的怨言頗大。說她狐媚惑主，說她品行不端，在這些人嘴裡，江玉燕就是覆滅王朝的紅顏禍水，皇帝不殺了她，天下就不會安定。

    因為這個，江玉燕暗地裡處決了不少的人。

    如果皇帝說是這個緣由，那就不要怪她接下來大開殺戒了。

    「後宮有愛妃和皇后在，朕又怎麼會因此生氣呢。」皇帝再次否決道。

    這下江玉燕納悶了，不是文武百官，不是後宮嬪妃，還有什麼事情值得皇帝大動肝火的呢？

    皇帝思緒良久，看著陪伴在側的江玉燕，終於開口道：「朕生氣的是朝堂之外，江湖幫派金錢幫，根據調查，金錢幫已經統一天下幫派，如此勢大，已然威脅朝廷治安。」

    皇帝有苦難言。

    他的本意是讓上官金虹借用青龍會的勢力，引起江湖上的動亂，讓朝廷坐收漁利。可是事情卻超出了他的意料，上官金虹出世後，根本沒有按照他的規划走，自顧自的統一了天下幫派，這嚴重威脅到了朝廷的治安。

    最讓他生氣的是，這上官金虹能有今天，還是他自己放出來的。

    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他今天算是明白了。

    「朝廷有六扇門，有捕神，有太傅在，區區一個金錢幫，應該不成大器吧。」江玉燕有些不明白皇帝為何會如此。

    在江玉燕心中，上官金虹別說是沒造反，就算是造反了，朝廷也可以派人平亂，皇帝發這麼大火做什麼。

    皇帝伸手捂臉，他此時有些羞於見人。

    「如果是江湖沒有一統之前，朕自然可以讓捕神出動六扇門，一舉拿下金錢幫，可是如今江湖一統，如果朝廷貿然出動人手，只會讓金錢幫更加團結。」

    江玉燕略有所思，「陛下的意思是，如今的金錢幫因為剛剛統一的緣故，裡面的人是面和心不和。若是朝廷大軍壓境，這些人為了自保，便會一致對外，是這個意思嗎？」

    皇帝點點頭，「差不多吧。」

    如今他真的後悔了。

    青龍會是朝廷歷代皇帝留下的底牌，輕易不得擅動。

    他進入先天境界後，才慢慢開始收攏青龍會的權利。這裡面有效忠他的，也有中立的，更有對大龍首不太感冒的。

    聽從他命令的，是東方不敗和陸小鳳。

    中立的是百曉生。

    不聽從他命令的，便是上官金虹。

    他的本意是讓上官金虹出世，然後被各大門派吊打一番，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可是江湖各大門派根本沒有對金錢幫動手的意思，以至於金錢幫做大，皇帝現在是有苦自己知。

    江玉燕想了想，提議道：「既然朝廷勢力不好出手，那便調派江湖人手與他爭鋒不就好了。」

    皇帝眉頭皺了皺，疑惑道：「朕也想這樣，可是如今朕身邊也沒有這樣的人手啊？」

    皇帝如何不知以江湖對江湖的路子，只是他現在能用的手下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朝廷中人，更關鍵的是，皇帝不能讓上官金虹知道自己在對付他。

    「陛下這是忘了妾身吧！」江玉燕依偎在皇帝懷裡，小手在他的胸膛畫圈圈，「家父在江南也是小有薄名，這金錢幫最後統一的江南，若是妾身讓家父居中串聯，總會有人是不滿金錢幫統一的，上官金虹只是一個人，若是多地發生叛亂，他也是分身乏術的。」

    皇帝的心，被江玉燕的手撓的痒痒的。

    原本因為上官金虹而生出的怒火漸漸消退，慾火漸漸升起。

    當然，他還知道這個時候正事要緊，他是天子，什么女人享受不到。

    「上官金虹是個有雄才的人，江別鶴能行嗎？」想要掌控江玉燕，皇帝自然是把江玉燕的家庭調查的一清二楚。

    江別鶴是什麼樣的人，他懶得管。

    畢竟天下的偽君子這麼多，也不多江別鶴這一個人。

    如今要對付上官金虹，皇帝只擔心江別鶴的實力不夠，對偌大的金錢幫來說，就如同螳臂當車，不堪一擊。

    「僅僅是依靠家父自然是不行的，所以妾身要親自去江南，在那裡居中串聯，當然，也少不得陛下派人暗中幫助，如此妾身才有把握和金錢幫纏鬥。」

    「出宮，沒這個先例啊！」

    皇帝有些猶豫。

    倒不是因為他說的這個原因，而是他擔心江玉燕逃出了自己的掌控。江玉燕修煉的是吸功大法，而且她的天資很高，身體能夠存儲的真氣上限比他這個皇帝還要多，若是放任江玉燕在江湖廝混，萬一又養成了另外一個上官金虹，就麻煩了。

    江玉燕何嘗不知這是皇帝口中的推辭，她知道皇帝在享受自己的同時，也在害怕自己超出他的掌控。

    「妾身能想到的只有這麼多，陛下也知道妾身才疏學淺，除了一片忠心之外，其他的不值一提。」江玉燕閉口不言。

    她是一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

    若是她繼續求皇帝讓她出去，反而會讓皇帝加深對她的懷疑。如此倒不如就此不談，等著皇帝著急。反正上官金虹一時死不了，她的機會還有很多。

    「愛妃對朕的心意，朕自然是明白的。」皇帝說著，開始對江玉燕上下其手，一手抓白面饅頭，一手抓鮑魚，享受這世間最上等的美味。

    一時間，只聽房間裡喘息不斷，寒水潺潺，皇帝恨不得立即提刀上馬，征戰沙場。

    江玉燕不向下說，皇帝反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若是江玉燕對這個事情鍥而不捨，皇帝反倒會堅決不允許，因為她不想培養出第二個上官金虹。可是江玉燕不說了，他又因為上官金虹的事情開始煩惱起來。

    「愛妃一人孤身犯險，朕捨不得。」

    看著媚眼如絲、面色紅潤的江玉燕，皇帝終於下定決心。

    「朕身邊有兩廠一衛，東廠曹少欽要接替曹正淳的職位，成為東廠督公，不如就讓他帶人跟在愛妃身邊伺候，若是遇到危險，愛妃便可亮明身份，自然可以化險為夷。」

    「陛……下聖明。」

    江玉燕聲音斷斷續續，雙手抱住皇帝，腦袋靠在皇帝的肩膀上，在皇帝看不到的時候，那魅意滿滿的眼帘中，有了一絲冷厲。

    她知道，皇帝這話表面是擔心她的安全，實際上卻是不捨得放她離開。

    因為皇帝想要功力大進，她身體內數百年的真氣，就是最好的補品。如果可以，皇帝恨不得立刻把江玉燕體內的真氣吸收乾淨，至於江玉燕的下場，皇帝根本不會在乎。

    皇帝是孤家寡人，女人對他來說如同衣服，江玉燕就是這些衣服裡面比較有用的那一件，若是為了提高他自己的實力，便是把江玉燕犧牲了，皇帝也不會眨眨眼。

    江玉燕也就是看明白這一點，所以她才想借用這個機會出宮，在外邊擴大自己的勢力。至於曹少欽，只不過是皇帝安排在她身邊監視她的探子罷了。

    「愛妃，朕來了。」

    做好決定，皇帝也開始享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