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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5章 賈珩: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時光匆匆,如水而逝,不知不覺就又是三天時間過去。

    因為甄晴應允了內閣的人選,以特旨簡擢趙翼入閣,故而,並未將內閣人選交付廷議,也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大漢朝局的紛紛擾擾。

    趙宅

    趙翼一襲褐色員外綢衫,面容蒼老,這會兒落座在花廳之中,而不遠處的香案上供奉著白玉為軸,黃色絹帛的聖旨,香案上爐香裊裊而升。

    趙翼其人那張瘦削、清矍的面容上,就是現出欣喜。

    待謝主隆恩,就送走傳旨的內監,也不多說其他,向著外間而去。

    趙翼重新回到廳堂之中落座下來,臉上仍有激動之色。

    時隔幾年,重新入閣,趙翼心頭難免感慨萬千,百感交集。

    這會兒,趙翼的髮妻沈氏從里廂快步走將出來,凝眸看向趙翼,輕聲問道:「宮中聖旨降下了?」

    趙翼眉頭緊鎖,目光就有幾許恍惚之意,感慨道:「皇恩浩蕩啊。」

    說是皇恩浩蕩,但其實是那位衛王在暗中使了力。

    趙翼輕聲感慨著,臉上滿是欣然之色。

    沈氏語氣就有著幾許幽怨之意,沉聲說道:「原想著老爺這一二年快致仕了,不想又重新入閣,勞心勞力。」

    趙翼手捻頜下三綹鬍鬚,面色肅然,朗聲道:「如是能為朝廷做些事兒,將來青史之上,當有濃墨重彩一筆,以為後世崇敬、瞻仰。」

    沈氏神色略有幾許無奈,低聲說道:「老爺該含飴弄孫了,還要操持這些事兒。」

    趙翼點了點頭,沉聲說道:「為國為民,老朽雖至耄耋之齡,仍是義不容辭。」

    沈氏撇了撇嘴,也沒有拆穿自家老頭子真正的想法。

    只怕是這官兒還沒有做夠兒。

    ……

    ……

    與此同時,錦衣府詔獄之中——

    一個錦衣府百戶展開絹帛聖旨,念誦著呂絳的罪名,其人污衊聖躬,唆使監生前往安順門之前鬧事兒。

    內閣閣臣呂絳身穿一襲白色囚服,其人蓬頭垢面,跪在一堆雜亂無章的乾草叢中,那張鬍子拉碴的面容上一片慘敗之氣,全無昔日的閣臣風采。

    發配雲南,追奪出身以來所有文字,永不敘用!

    賈珩小兒,迫害忠良,必遭天譴!

    而另外一牆之隔的陸理,此刻那張白皙如玉的面上同樣氤氳浮起灰白之氣。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只是被發配至邊疆,將來未必沒有捲土重來之日。

    「賈珩小兒如此驕橫、跋扈,待新君繼位之後,勢必有所清算,那時候就是賈珩小兒的死期!」陸理心頭冷哂。

    但轉而就要面對自己發配雲南邊疆的現狀。

    這會兒,幾個府衛探事快步近得前來,就為陸理戴上木質重枷,套上鐵質鐐銬,嘿然一笑,道:「這一路,也不知能不能到達雲南。」

    陸理原本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容,又再次變得難看幾許。

    不管他將來還有沒有機會起復,但現在千里漂泊,還不知能不能活著走到雲南。

    不過,他終究年輕一些,如是呂閣老,只怕……

    陸理心思複雜,這般想著。

    而一牆之隔的囚牢當中,呂絳在被錦衣府府衛戴上重枷、鐐銬之時,面色沉靜,一顆心頓時沉入谷底。

    他這樣一大把歲數,能否安然無恙走到雲南?

    然而錦衣府衛卻不管陸理心頭所想,近前而來,不由分說,一下子拉過呂絳的胳膊,喝道:「走,外面去。」

    而另外一邊兒的陸理同樣也被幾個錦衣府衛架著胳膊,出了詔獄。

    ……

    ……

    京城,寧國府,外書房中——

    賈珩這會兒,落座在書案後的一張梨花木椅子上,正在與錦衣府的曲朗和劉積賢敘話,此刻,劍眉挑了挑,凝眸看向曲朗。

    「最近高家還有什麼動向?」賈珩問道。

    曲朗拱手道:「回都督,高仲平最近倒是並無異常,照常進宮上值、下值。」

    賈珩面色微頓,沉聲說道:「這幾天準噶爾與和碩特可有動向?飛鴿傳書可曾遞送過來?」

    曲朗點了點頭,目光閃爍了下,道:「探事先前所報,二部最近秣馬厲兵,大抵在秋日馬肥草長之時,大軍北犯。」

    賈珩叮囑了一句,沉聲說道:「派錦衣府探事密切關注西北和藏地兩地動向,同時知會西寧和玉樹方面,整軍備戰。」

    曲朗拱手應是。

    賈珩面色沉靜,轉而看向身形魁梧的劉積賢,問道:「最近讓錦衣府探事盯緊京城動向,絕不能再釀出什麼禍亂才是。」

    劉積賢拱了拱手,應了一聲是。

    賈珩而後也不多說其他,凝眸看向一旁的劉積賢,沉吟片刻,朗聲道:「最近是怎麼說?」

    劉積賢劍眉挑了挑,目光閃爍了下,沉聲說道:「回都督,錦衣府探事已經對神京城中的白蓮妖人的暗探徹底清查,捕殺三百餘人,並對近來京中一些詆毀宮帷的謠言,進行了徹底清理。」

    雖然賈珩用真真假假之法,將真相隱藏在一串兒荒謬的謠言當中,但總有好事者,單獨拎出來一條,即年輕太后和衛王的風流韻事。

    畢竟,這種上層權貴的桃色緋聞一向為平民百姓津津樂道,繪聲繪色。

    賈珩眉頭皺了皺,目光冷意涌動,厲聲說道:「絕不能任由污衊聖躬,危害社稷的謠言蔓延,攪擾人心。」

    劉積賢聞言,目光閃爍了下,拱手稱是。

    待曲朗和劉積賢離去,陳瀟從一架竹木雲母錦繡屏風之後轉將過來,宛如清霜薄覆的臉蛋兒上,現出一抹憂色,沉聲道:「西北、藏地以及巴蜀三地勾連一起,聲勢浩大,又當如何是好?」

    賈珩搖了搖頭,說道:「外患原本就要亂,現在只是多了四川一地,只當是擠出一個膿瘡,等諸亂皆遂,那時候天下也就大定了。」

    那時候的他挾功勞,讓陳漢一姓禪位,也是順天應時之舉。

    陳瀟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其他。


    賈珩道:「等會兒,我去見見林姑父,商議一下近日恩科之事。」

    陳瀟輕輕應了一聲,提醒道:「你前日助力趙翼入閣,眼下又讓自家岳丈領恩科主考之事,這用意瞞不過兩位閣臣。」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原本也沒有指望瞞過,如今一切皆是順勢而為罷了。」

    陳瀟修眉挑了挑,瑩澈清眸眸光現出恍惚之意,低聲問道:「你這是要逼反那高仲平?」

    賈珩沉聲說道:「正有此意!」

    「現在高仲平也好,亦或是和碩特與準噶爾,三方勢力還未準備好,如果倉促起事,反而容易為我各個擊破。」賈珩想了想,補充說道。

    陳瀟點了點頭,柳眉彎彎,眸光瑩瑩如水。

    少頃,就聽得外間一道熟悉的清冷聲音,帶著幾許冷峭,說道:「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呢。」

    說話之間,但見顧若清舉步進入書房之中,那張香肌玉膚,猶如清霜薄覆的臉蛋兒上笑意微微,清冷瑩瑩的眸光嫵媚流波。

    賈珩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先前,倒也沒有說什麼。」

    說話之間,輕輕拉過顧若清的纖纖柔荑,溫聲道:「若清,這段時日清減了許多。」

    嗯,自從朝鮮回來之後,他忙於朝爭以及諸般之事,與若清之間的相處倒是少了。

    不怪若清臉上時不時現出思索之色。

    賈珩伸手輕輕攬過顧若清的肩頭,沉靜、剛毅的面容上,不由現出一抹思忖之色。

    陳瀟輕哼一聲,眸光溫煦,低聲說道:「這會兒還在白天呢,兩個人就鬧在一起,也不嫌膩歪的慌。」

    賈珩伸手輕輕拉過陳瀟的纖纖柔荑,正待去摘雪梨。

    陳瀟柳眉蹙了蹙,打掉賈珩的手,沉聲道:「給你說正事呢,關西七衛能否抵擋住準噶爾部的虜騎,朝廷是否再派兵馬馳援關西?」

    賈珩想了想,敘說道:「金鉉以及關寧鐵騎,還有龐師立,謝鯨等人,屯兵十餘萬在西北,如果僅持守勢,應保無虞。」

    陳瀟點了點頭,說道:「但西北和西南一亂,朝廷不可能完全僅持守勢,龜縮不出。」

    賈珩目光深深,應了一聲是。

    旋即,伸出一隻手來,探入顧若清的衣襟,只覺掌中豐盈團團,沉聲說道:「朝廷派兵還是要派兵的,只是還要再看看情況。」

    顧若清這時,秀立雙峰遇襲,那張豐潤可人的臉蛋兒羞紅如霞,伸手試著撥開賈珩的手。

    心頭在這會兒,暗暗嗔怒了一句。

    這人真是的,當著師妹的面就對她動手動腳的,真是豈有此理?

    「玉樹之地尚有和碩特蒙古的兵馬,隨時進逼。」陳瀟道。

    賈珩翻山越嶺,就開始跋山涉水,道:「蒙王率領數萬察哈爾蒙古的驍騎鎮守玉樹,阻擋住察哈爾蒙古鐵騎的北上,應無大礙。」

    陳瀟柔聲道:「那麼真正的困境就是在巴蜀之地。」

    賈珩點了點頭,目光深深,朗聲說道:「巴蜀方面,皆是高家的親信部舊,你稍後讓錦衣府擬制一份戰時兵力、將領的隘口局勢圖,以備朝廷指畫方略,調兵遣將參詳。」

    嗯,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這會兒,顧若清那張有著幾許幽清、冷艷的臉蛋兒,已經蒙上淺淺酡紅紅暈,顯然在賈珩暗渡陳倉的撥弄下,已然道心動搖。

    陳瀟在一旁實在受不了,暗暗啐了一口。

    賈珩這會兒,伸過纖纖素手,攬過陳瀟的肩頭。

    陳瀟柳眉之下,明澈剔透的清眸瑩瑩如水,沒好氣道:「你這左擁右抱,縱是真的到了那個位置,也是一位昏君。」

    賈珩目光閃爍了下,低聲說道:「這與自家妻妾……」

    「嗯?」顧若清此刻,原本微微眯起的眸子,忽而睜開,神色就有幾許不善。

    究竟誰是妻,誰是妾?

    賈珩連忙改口道:「與自家夫人你情我儂,也不算什麼吧。」

    賈珩說著,湊到陳瀟的唇瓣,蜻蜓點水般啄了那少女的嘴巴一下。

    陳瀟嗔怒道:「別親我。」

    賈珩一時間有些無語。

    ……

    ……

    天山,準噶爾部落

    正值夏日時節,天氣炎熱,天穹蔚藍無垠,一眼望不到頭。

    而在茫茫草原之上,可見微風吹過,草浪席捲。

    一頂紅寶石氈頂,金白二色織線絹布的帳篷當中——

    準噶爾部落的巴圖爾暉台吉坐在一張通體由黃金打造的椅子上,周圍幾個侍女為其扇著風,而漆木條案上放著一塊塊西瓜,瓜瓤紅丫丫,汁液橫流。

    下方的兩行矮几兩側,排列著幾位準噶爾部的酋長和王子噶爾丹等人。

    巴圖爾暉濃眉挑了挑,目光閃爍了下,沉聲說道:「漢人藩王的書信,諸位也都看到了,先前東虜在遼東被那漢廷衛王平滅,我部正在休養、整頓,未曾阻礙漢軍,如今遼東平滅,以漢人的貪婪性子,多半是要領兵攻打我準噶爾,掠奪牧場和土地。」

    下方落座的準噶爾蒙古眾酋長,面上都是見著憤怒之意。

    噶爾丹面色肅然,沉聲道:「父汗,這二年,漢人一直在打仗,早就是疲憊不堪,先前如果不是我準噶爾還要休養,就不能坐視漢廷出兵掃滅遼東,現在漢軍外患已經平了七七八八,現在就剩我們與和碩特了。」

    先前,女真亡國之前,曾經致信準噶爾與和碩特,但準噶爾正在休整,畢竟當初的關西七衛之戰折損了數萬精銳。

    至於和碩特,更是距離遙遠,不能調撥兵馬。

    巴圖爾暉目光冷意涌動,沉聲道:「漢人有句話說的好,唇亡齒寒,現在就輪到我們了。」

    噶爾丹劍眉挑了挑,目光銳利,猶如狼眸,說道:「父汗,漢人還有句話說的好,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恰巧漢廷幼主臨朝,主少國疑,加之又有內應在巴蜀之地遙相呼應,如此良機,可謂千載難逢!」

    巴圖爾暉點了點頭,面色微頓,凝眸看向噶爾丹,目中現出一抹欣賞之色。

    隨著巴圖爾暉的幾個兒子,如卓克里圖、達爾瑪、溫春幾人的戰死,準噶爾汗位的繼承人選,也漸漸現出了一些輪廓。

    而噶爾丹原本就是小兒子,蒙古傳統也多是以小兒子繼承家業。

    巴圖爾暉點了點頭,溫聲道:「現在正是漢人虛弱之時,我們三路進兵,再加上漢人蜀地生亂,自顧不暇,我準噶爾拿回關西七衛,勢在必得!」

    噶爾丹道:「如果當真如書信所言,那衛王賈珩做下天怒人怨之事,到時候中原各地烽火四起,處處豎起義旗,我準噶爾未嘗沒有劍指西寧,牧馬青海的可能!」

    巴圖爾暉聞言,面色振奮,高聲贊道:「說的好!」

    如果當真漢人自己亂起來,他們準噶爾還真占據西北,建立一個大大的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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