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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6章 賈珩:看來,這個多鐸武勇不在他之(1 / 1)

    第716章 賈珩:看來,這個多鐸武勇不在他之下!

    浣花樓

    歌姬翩躚,蕭鼓齊作,燈火優傒,聲光相亂,周方不時傳來女子的嬉笑以及歌舞管弦之聲。詞字閣 www.cizige.com

    而單獨一四四方方的庭院內,朱紅樑柱勾起帷幔的樓台上,一隊隊衣裙鮮麗的少女,隨著琴曲翩翩起舞。

    賈珩與鹽商汪壽祺敘著話,周圍幾個鹽商雖是舉著酒盅,欣賞歌舞,但有一半目光都是落在那青衫直裰的少年臉上,察言觀色,揣度其人心頭所想。

    而陳瀟隨著錦衣百戶李述以及錦衣府的其他好手,五六人做扈從打扮,按著腰刀,立身不遠處,警戒周方。

    而這一幕,落在正在一個暗中觀察的小廝目光中,匆匆離了欄杆,不知何處去了。

    汪壽祺笑了笑道:「自太祖時期定製,揚州鹽業至今已歷百年,從如今朝廷認為鹽務積弊至深,打算整飭鹽務,不知永寧伯是什麼看法?」

    所謂收了錢,不說辦事,但簡單的試探,仍是不可或缺。

    賈珩抬眸看向滿臉帶笑的汪壽祺,沉聲道:「汪老爺,這鹽務之事是齊閣老在負責,我原不該過問。」

    眾人聞言,心頭微動,對賈珩一二再的鹽務與己無關的話語,權且信了七八分。

    黃誠恭維說道:「永寧伯為天下少有的英傑,可謂文武雙全,總督河南之時,就將河南治理的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河南百姓無不感佩永寧伯之德。」

    眾人紛紛附和說道。

    汪壽祺這時笑著說道:「永寧伯,老夫一時孟浪,不過揚州鹽業歷經百年,為大漢捐輸、報效,不敢說立下汗馬功勞,但也敢說頗有建樹,老朽實不忍大好局面不復存在,齊閣老主張復前明開中之法,可今時今日,時過境遷,開中之法已不合時宜,如是從南向北運輸糧米,千里迢迢,商賈無利可圖,也就無人踴躍參與,如是就地在邊疆招募流民,購置糧食,北地近些年收成也不景氣。」

    賈珩沉吟說道:「如是邊事,本官倒可淺言一二,邊軍每年轉運糧秣,至南輸北,靡費甚巨,齊閣老欲效前人之智,以鹽事濟邊事,想法倒是無可指摘,只是誠如汪老爺所言,北地經年大旱,赤地千里,再難商屯,如以鹽引分銷輸糧,也未必比現在強上多少。」

    汪壽祺聞言,眼前一亮,連忙問道:「永寧伯是不贊同開中法了?」

    一眾鹽商之中,黃日善、黃誠兩人交換了個眼色,心頭都是一喜。

    至於是不是賈珩故意如此說,誆騙他們?這個根據賈珩以往在河南以及京城的旗幟鮮明的風格,似乎也沒有必要。

    賈珩沉吟道:「開中法的確難收初時之效了,但鹽務之事分屬內閣與戶部事宜,本官插手,也是犯忌諱的事兒,只要彼等糧餉供應無缺,鹽務上的事兒,怎麼改,還是看齊閣老。」

    汪壽祺連忙道:「但現在江北大營都缺糧少餉,如揚州鹽務能一如先前不改其法,兵馬饋餉無虞。」

    賈珩道:「此事,還要看南京戶部以及兵部,不瞞汪老爺,本官要前往去一趟。」

    眾人聞言,心頭都是暗暗鬆了一口氣,就是馬顯俊聞言,也是半信半疑。

    或許真是誤會了?他們對這永寧伯太過提防了?

    蕭宏生在一旁坐著,目光凝了凝,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汪壽祺面上笑意繁盛,說道:「有曲舞而無好酒,豈不掃興?不知永寧伯還能飲酒不能?」

    賈珩推拒道:「今日仍不能飲,還請幾位賢達見諒。」

    這時,伴隨著一陣馥郁香氣撲鼻而來,一個姿容艷麗、徐娘半老的婦人笑著過來,看向汪壽祺道:「汪老爺,南菱和其他的女孩子都過來了。」

    汪壽祺點了點頭,道:「將人都帶過來吧。」

    而說話的功夫,就見七八個桃紅柳綠,金釵玉環的少女盡數過來,算是為幾個鹽商陪酒,一人一個。

    如果說先前還有幾分疑慮,但見賈珩收了銀子,無疑這種提防心理減輕了許多。

    南菱著火紅色衣裙,年歲不大,梳著朝香髻,梳著劉海兒,巴掌大的臉蛋兒塗著胭脂以及腮紅,由老鴇麗娘挽著手,走到汪壽祺以及賈珩跟前。

    汪壽祺笑道:「永寧伯,你看看這丫頭如何?」

    賈珩抬眸打量了一眼二人,問道:「汪老爺這是什麼意思?」

    汪壽祺笑道:「這不是,永寧伯初至揚州,未必有人能照顧了起居,這丫頭是個心靈手巧的,吹拉彈唱,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無一不曉,還能唱著吳越的小調,陪著永寧伯平常解悶用。」

    用,在這些人眼中,就是一件器物。

    汪壽祺看了一眼南菱,暗道,如果不是浣花樓的花魁被劉大人看上,將那顧若清送給眼前少年,倒也不錯。

    其他如程培禮、黃日善、黃誠、馬顯俊等人都是看向那少年,也有些好奇賈珩究竟收不收。

    如果收了,先前真就是虛驚一場了。

    賈珩轉眸看向南菱,韶顏稚齒的少女,臉頰妍麗清雅,秀眉之下,大眼明亮,此刻正一瞬不移地看向自己,眼神有著期冀之光,還有幾許好奇。

    「南菱見過公子。」南菱盈盈福了一禮,眸光亮晶晶地看向那青衫少年,聲音如黃鶯出谷,柔軟玉潤。

    作為從小培養的揚州瘦馬,早就知道自己的命運,也沒什麼排斥,甚至還有些慶幸。

    原本還以為永寧伯是一位滿臉皺紋的老者,抑或是絡腮鬍的武將,不想竟是這等少年郎,委身這等人,也不算辱沒了她。

    賈珩轉眸掃了一眼那眉眼如畫的少女,眉頭皺了皺,其實也就比晴雯大一些,然身形瘦弱,也沒什麼身材可言,白幼瘦就是江南商賈名流的畸形審美。

    「汪老爺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身旁並不缺這等照顧起居的婢女。」賈珩說著說著,面色淡漠幾分。

    姑且不說這些人的不良目的,就是他身邊兒什麼時候缺過女人?

    汪壽祺一見賈珩神色冷了幾分,心頭不由咯噔一下,暗道,莫非這少年權貴不喜歡?

    是了,也不是誰都喜歡這等沒長開的小丫頭片子,比如劉盛藻大人的公子,就喜歡他人之妻,許是這等權貴也有著類似癖好?

    南菱聞言,一張妍麗俏臉蒼白如紙,嬌軀顫抖幾分,一旁的老鴇麗娘神色也頗是不自然,這是被人婉拒了。

    汪壽祺陪著笑,端起一杯茶盅,道:「永寧伯,是老朽唐突了,老朽敬永寧伯一杯。」

    說著,連忙給麗娘使了個眼色,讓其帶著南菱離去,這等送了禮,人家不收,一直糾纏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對比著先前爽快地收下銀票,可見不是人不收禮,是沒送對!

    南菱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如紙,目光柔弱楚楚,聲音祈求道:「這位公子,收下我吧,鋪床迭被,端茶送水,我都會的。」

    與其回頭賣給亂七八糟的人,不如與這位少年勛貴,看著倒是個好人。

    汪壽祺卻皺眉道:「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帶她下去!」

    賈珩眉頭皺了皺,正要說話。

    就在這時,只聽到樓台上傳來一陣酥糯柔軟的歌聲,明顯與先前的曲樂聲音大不相同,頓時吸引了眾人心神,循聲而望,眼前不由一亮。

    只見在幾個女子眾星拱月中,台上,那女子一身藕荷色長裙,手持琵琶,一邊兒彈奏,一邊唱曲。

    歌聲輕柔酥軟,帶著吳地口音。

    顧若清一襲青色衣裙,抬起清澈靈動的眸子,隔著不遠距離的窗扉看向下方圍桌夜宴的眾人。

    清冷目光先是落在那蟒服少年身上,旋即,目光偏移,垂落在蟒服少年身後,著武士勁裝的陳瀟面上。

    借著廊檐懸著的紅色燈籠而視,看清那五官長相,目光深凝,迅速收回。

    她,怎麼也在這裡?

    陳瀟柳葉細眉下的目光,同樣凝了凝,心頭微震,師姐她怎麼也在這裡?

    兩人雖然在年齡論起,陳瀟要稍長一些,但屬於因緣際會進入的白蓮教,而顧若清則是先入門成了無生老母的弟子,後來無生老母將北方京城的教中事務交給了陳瀟。

    顧若清瞥了一眼陳瀟,也沒有多看,繼續唱著曲子。

    師姐妹兩人只是迅速對視一眼,並沒有眼神交流。

    賈珩看了一眼南菱,低聲道:「汪老爺,不用難為她,我只是不喜這樣太過瘦弱的,好像一年半載沒好好吃飯一樣。」

    汪壽祺:「???」

    特娘的,果然是送錯禮了。

    其他幾位鹽商,也都是臉色古怪。

    江桐笑了笑,打了個圓場道:「這是揚州士人風氣,其實老朽就不喜歡,這在床上摟著像一塊兒石頭,硌的不行,不知有什麼意思。」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笑了起來。

    而那麗娘也順勢將那南菱拉到一旁。

    然而,就在這時,只聽外間傳來一陣陣嘈雜喧鬧之音,痛哼以及呼喝之聲。

    不多時,幾個家僕簇擁著一個著員外服,身穿錦衫長袍的中年人,不顧幾個著灰布衣衫的家丁阻攔,闊步進得廳中,見到正在台上唱曲的顧若清,面色陰沉似水。

    「老夫當是真睡了,沒想到原來是給幾位老爺唱著曲。」劉盛藻臉色青氣鬱郁,怒氣沖沖說道。

    鹽商都要仰他的鼻息,這顧若清這是故意噁心於他!

    此刻,正在包廂中宴飲的汪壽祺,見此一幕,蒼老面容微變,心頭就是一凜,暗道不妙。

    「劉大人,劉大人他怎麼來了?」江桐皺了皺眉,與一旁臉色凝重的鹽商程培禮說道。

    因為顧若清雖為劉盛藻追逐,但劉盛藻表現的還算風度翩翩,沒有強行霸占,幾位鹽商方才只當時顧若清登台唱曲,也沒當回事兒。

    左右一個名妓而已。

    汪壽祺臉色難看,朝著賈珩拱手,道:「永寧伯,老朽失陪。」

    而顧若清瞧見這一幕,撥動琵琶的手指不停,心頭卻稍稍鬆了一口氣。

    這個劉盛藻糾纏她了不少次,原本是想著借永寧伯之力,將這個麻煩扔掉。

    賈珩放下酒盅,對著幾位鹽商道:「看來幾位還有事,在下失陪了。」

    等了一會兒,多鐸還沒有出現,趁著此事離去就是。

    而在這時,卻見劉盛藻在一眾扈從的陪同,臉上醉醺醺,似是酒氣醺天,見著汪壽祺,眯了眯眼,道:「老汪,你也在這兒?是你截的胡?」

    汪壽祺陪著笑道:「劉大人這話是從何說起,誰不知道這顧小姐與劉大人,我們怎麼該胡亂使喚,這不是請著永寧伯吃著酒,誰想到這顧小姐她自己上了台,我們可沒清她,麗娘,你過來說說。」

    六十多歲的年紀,先前在蕭宏生面前氣定神閒,但此刻不管是對上賈珩,還是對上劉盛藻,都是笑臉相迎,沒有絲毫脾氣。

    麗娘連忙捏著手帕,搖著豐腴的腰肢,一笑起來,眼角的淺淺皺紋散將開來,甩著鍋,道:「劉大人,方才真的沒有請著顧小姐,誰想到顧小姐自己主動登台獻唱一曲,許是技癢了,也不一定。」

    顧若清原是浣花樓花了重金臨時請來的金陵名妓,以便為浣花樓爭奪花魁,其身契也不在浣花樓之中。

    劉盛藻見著不遠處在一眾鹽商圍攏說話的青衫少年,大笑了笑,道:「永寧伯是天下少有的英雄,許是美人想要一觀英雄勃發英姿也是有的。」

    賈珩看向劉盛藻,目光淡漠,冷眼旁觀地瞧著這一幕。

    多鐸的刺殺還是沒見著,但突然跑出了這麼個東西。

    這時,顧若清也在兩個歌姬的相陪下,從樓台上下來,立身庭院中,行禮道:「劉老爺。」

    劉盛藻微微眯著眼,喝問道:「顧小姐,你什麼意思?」

    這就像說著去洗澡,結果你又在朋友圈看到她給別的男人點讚一樣。

    顧若清玉容幽幽,輕聲細氣道:「一時睡不著,就過來幫著媽媽照看下場子。」

    劉盛藻冷笑一聲,酒氣上涌,只覺惱火不勝,上前就去抓著顧若清的手。

    顧若清身形一躲,閃將開來,柔聲道:「劉老爺喝醉了。」

    劉盛藻更覺被拂了面子,勃然大怒道:「你這賤人!還敢擺著臉色?」

    顯然被顧若清放了幾次鴿子,尤其是今日在畫舫中招待來自金陵的貴客,更覺被拂了面子,在其眼中,一個身份低賤的花魁而已,連普通良民都不如,自然沒有什麼顧忌可言。

    說著,就強行去抓顧若清的胳膊,但顧若清顯然也是個不好惹的,冷笑一聲,退至一旁,而劉盛藻因喝了酒,腳步踉蹌,倒是顯得頗為狼狽。

    轉而對著隨行扈從沉喝道:「抓住她!」

    此言一出,鹽商都是神色微變,面面相覷。

    汪壽祺連忙對著劉盛藻隨行的管事和幕僚,低聲道:「劉大人喝多了,快扶著劉大人回去。」

    這時,幾個家丁也拉住劉盛藻。

    賈珩只是冷眼旁觀,端起茶盅,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並無英雄救美的興趣。

    他覺得這劉盛藻是假痴不癲,是不是想要試探他,還有這浣花樓花魁,許是另有打算。

    這時,劉盛藻的幕僚終究沒有聽著醉酒之言,而是在一旁苦苦勸住劉盛藻。

    劉盛藻發怒片刻,轉而一眼緊盯與其無關的少年,心頭就有幾分忌憚,拱手道:「永寧伯,別來無恙。」

    賈珩放下茶盅,神色淡淡說道:「劉大人不用顧慮賈某,只要不鬧出人命,可請自便。」

    但劉盛藻這會兒臉色已經恢復平靜,在汪壽祺的陪同下,上了二樓,進入軒室,臉上全無方才的惱羞成怒,笑道:「下官見過永寧伯,久仰大名,只是永寧伯怎麼會在這裡?」

    這姓汪的,這是急著找下家,想跳船?

    隨著時間過去,宮裡的一些風向,劉盛藻已經得知,從重華宮的公公前不久過來,說宮中有變,讓他收斂一些,可見神京城中出了他不知道的變故。

    賈珩看向劉盛藻,與那幽深目光對視片刻,道:「劉大人,本伯受王老爺子之約,故而至此,劉大人這是酒醉之後,大鬧浣花樓?」

    劉盛藻笑了笑,道:「永寧伯誤會了,還不是那賤婢不給面子不說,還用著瞎話誆騙於我,怎麼,這賤婢是在給永寧伯唱曲?」

    這時,顧若清也上了樓梯,進入軒室,冷著一張雪顏,幽聲道:「劉大人,我與永寧伯素不相識,光風霽月,還請你自重。」

    賈珩目光眯了眯,看了一眼顧若清,皺眉不語,這女子果是想借他之力擺脫劉盛藻的糾纏。

    「不過是想待價而沽,裝什麼清倌人!」劉盛藻冷聲說著,瞥了一眼青衫少年身旁護衛拿著的錦盒以及一身火紅衣裙的南菱,轉而看向汪壽祺,心頭冷笑連連。

    旁人怕永寧伯,他可不怕。

    顧若清眉眼英俠之氣縈繞,一手抱著琵琶,眸光盈盈,瞥了一眼賈珩,目光在賈珩身旁的陳瀟臉上停留片刻。


    賈珩沉聲道:「劉大人,本官無心聽你們這些痴男怨女的是是非非。」

    說著,看向汪壽祺,沉聲道:「汪老爺子,今日就不妨到這兒,我還有事兒,先行告辭了。」

    汪壽祺見此,連忙說道:「永寧伯,不多坐一會兒,飲上幾杯酒?」

    這中間劉盛藻插了一槓子,導致被汪壽祺認為氣氛融洽,相談甚歡的酒宴,就有些不歡而散的意味。

    賈珩擺了擺手,道:「不必了。」

    這劉盛藻一開始就存著借酒生事兒的心思,許還有幾分順便的試探。

    只是剛剛起身,卻覺身後衣袖被扯了一下,正是陳瀟。

    而恰在這時,劉盛藻也臉色不陰不陽地笑道:「永寧伯,這般急著走做什麼?這曲子不是還沒聽完?」

    顧若清顰了顰秀眉,一雙清眸打量著那舉重若輕的少年,這位就是師父上月書信提及的永寧伯?

    就在幾人爭執時,忽而聽到一陣吵吵鬧鬧之聲,「走水了,走水了!」

    須臾,但見浣花樓前院樓層之中,濃煙滾滾,火光四起,而周遭傳來女人的呼喊聲,以及桌椅板凳的倒地聲。

    浣花樓,頃刻之間,亂作一團。

    而在眾人怔立當場之時,但見寒光閃爍,從不遠處的院牆上「砰砰」跳下十多人,皆是身形高大魁梧,臉上蒙著黑色面巾,衝進軒室,向著賈珩一行殺去。

    賈珩目光冷閃,喝問道:「汪老爺,這是怎麼回事兒?」

    汪壽祺等人見此嚇了一跳,驚呼連連。

    「永寧伯,這,刺客!」汪壽祺面色微變,急聲說道:「攔住刺客!」

    廊檐下的家丁,都是紛紛拿棍棒的拿棍棒,拿板凳的拿板凳,試圖攔阻。

    軒室之中,正在鹽商身側陪酒的女子,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四散而逃,一時間軒室屏風撞倒一片。

    但剛剛下了樓梯,卻見為首幾人已經沖將上來,目露凶光,殺氣騰騰。

    兩個家丁剛剛喝問攔路,蒙著黑色面巾的刀客,分成兩個,只見血光閃爍,慘叫聲迭起,而見了這一幕,八位鹽商更是嚇的兩股戰戰,這時窗戶打開,幾個鹽商想從二樓往下跳去,但有些擔心摔成殘廢,一時心急火燎。

    至於劉盛藻酒也被嚇的醒了一半,領著幕僚扈從想要下樓逃跑,但又唯恐撞上歹人。

    而這一切,說來極慢,卻幾乎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那名為麗娘的老鴇,見著顧若清以及南菱愣在原地,連忙喚道:「顧姑娘,南菱,還愣著做什麼,快過來!」

    南菱嚇的花容失色,向著裡間的床榻而去,與幾個女子瑟瑟發抖縮在一團。

    噔噔……

    殺散家丁的歹人,上得外間的木梯,黑壓壓衝進燈火通明的軒室。

    為首之人,黑色面巾蒙著的額頭下,一雙瞳孔冰寒密布,幾如虎狼,死死盯著青衫直裰的少年,冷哼一聲,長刀向著賈珩劈砍而去,可以說目中再無旁人,只有賈珩一人!

    這人必須死!

    賈珩此刻仍在坐在酒桌之後,冷哼一聲,手中端著的茶盅,「嘭」地一聲,向著那高大如山的蒙面人臉上打去,為其探頭躲過,而身後的一人卻沒有躲過,砸在胸口,發出一聲悶哼。

    「咚咚!」

    伴隨著瓶杯碗碟的聲音傳來,圓形酒桌被賈珩一手掀翻,恰恰攔住執刀劈砍而來的黑衣蒙面人。

    旋即從李述腰間抽出一把虎頭寶刀,明晃晃的刀光如匹練月華瀉如室內,將正在西牆之下瑟瑟發抖,護成一團的幾位鹽商嚇了一跳。

    賈珩沉喝道:「手弩,放!」

    他帶入浣花樓的錦衣護衛是不多,但用不了多久,樓外的錦衣府衛聽到消息,即刻就能接應。

    這來刺殺的人製造混亂,分明是等會兒方便逃出。

    賈珩身後的五六個錦衣府衛士,一手抽出繡春刀,趁著這個空擋,從腰間寬大的袍袖中取出一把手弩,向著來襲的黑衣青年等人扣動。

    「噗呲!」

    那為首的高個青年就是一愣,冷哼一聲,向一旁閃躲,但身後十個蒙面巴圖魯,其中一左一右的兩人就沒有那般好運。

    一個被射中胸口,一個被射中腿部,悶哼一聲,撲倒在地,頓時一大灘嫣紅鮮血浸濕地板,不得行動。

    多鐸:「???」

    這次過來,為了刺殺求穩,除了外面接應的勇士,他一共帶了十個巴圖魯潛入,甚至親自帶刀,以南人的孱弱,不該如此傷亡才是!

    不對,這手駑上矢,是提前有所準備!?

    多鐸心計深沉,幾乎是片刻之間,就洞察其中關要,但看向那青衫直裰的少年,心頭又有些不甘心。

    但終究當機立斷,沉喝道:「走!」

    然而,賈珩帶來的幾個扈從,將手弩盡數扔掉,抽出繡春刀,已經向著多鐸帶來的黑色面巾蒙面的巴圖魯斗在一起。

    因為距離很近,也難以有時間上著第二波手弩。

    其實,賈珩本身就是有棗沒棗打兩桿子。

    而此刻,賈珩本人則提著手中寶刀,向著為首明顯是頭目的青年斬去。

    多鐸顧不得思量,只得執刀相抗。

    霎那間,「乒桌球乓」的武器碰撞聲傳來,原是兩間廂房組成的軒室,刀光閃爍,呼喝連連。

    賈珩與那為首大漢一交上手,只聽——

    「鐺!!!」

    伴隨著雙刀相撞,火星四濺,來人高大的身形踉蹌了下,靴子的腳在木地板上劃出一道印痕,只覺胳膊酸痛,目光驚駭莫名。

    賈珩目光凝了凝,捕捉到對方眼中的震驚,冷哼一聲,也不答話,手腕陡轉,向著多鐸肋骨砍去。

    多鐸心頭咯噔一下,再次向後疾退,委實沒有想到眼前少年竟有如此悍勇,大出所料,心頭殺意愈發沸騰,一邊執刀向著賈珩脖頸砍去,一邊沉喝道:「一起上,先殺了他!」

    之所以親自過來刺殺,自然是求個穩妥,如今看來,這特麼永寧伯勇武還在自己之上,絕不可留!

    圖山心頭一緊,提刀而來,卻在這時,卻見一個目光清冷,在燈火映照下面容肌膚比女人都白,都俊美幾分的護衛,執刀攔住去路。

    「滾開!」

    圖山瞳孔充血,怒吼一聲,手中兩把彎刀,其中一把揮出一道匹練月光,向著陳瀟脖頸砍去。

    賈珩皺了皺眉,忍不住喚了一聲,「瀟瀟小心。」

    陳瀟冷哼一聲,面無表情,抽刀格擋,招式精妙,但見刀刃相擊,風聲乍起,少女微微眯了眯眼,避著火星,而秀髮隨風搖晃。

    只是力氣分明不如圖山,每次相擊,都向後退了幾步,心湖中不知為何響起方才的瀟瀟,手中的刀不由攥緊幾分。

    而拉著南菱向一旁床榻上躲著的顧若清,見得此幕,眼神幽晦莫名,手中握著的一把匕首,也攥緊了幾分。

    師妹怎麼會在永寧伯身邊兒?

    「顧姐姐…」南菱小臉嚇得發白,低聲說道。

    顧若清面色鎮定,輕輕撫著南菱的肩頭,低聲道:「別怕,沒事兒的。」

    至於劉盛藻已經在幾個家僕的拉動下,從二樓窗戶順下來,也顧不得二樓,猛地跳下來,瘸著腿向著外間逃去,大喊道:「刺客,有刺客!」

    其他幾個鹽商年歲都不小,此刻一群人蜷縮在東牆壁下,兩三個家丁護衛著,膽戰心驚地看著正在交手的幾人。

    幾個巴圖魯也沒有管著幾個鹽商,目標明確,就是衝著賈珩而來。

    江桐苦著臉道:「老汪,這是怎麼回事兒,這些歹人怎麼回事兒?」

    馬顯俊目光幽晦幾分,這個永寧伯,真是命大,竟然逃了一命不說,還將女真人打的落花流水。

    賈珩到浣花樓赴宴,雖然沒有刻意隱藏,但這個消息也不是隨意都落在多鐸手中,而是經過了一些其他渠道。

    賈珩與多鐸交手,面色陰沉,出手招招狠辣,宛如狂風驟雨,多鐸節節後退,每次相擊,都悶哼連連。

    而四周交手的錦衣護衛,倒也沒見著大的傷亡,因為都是賈珩臨行之前從錦衣府中精挑細選的好手,百戶一級的軍官,在錦衣當中原就是以一抵十,如「張環李朗」一類的錦衣好手。

    面對多鐸帶來的七八個巴圖魯,雖落著一些下風,但怡然不退。

    就在這時,隨著外間的銅鑼鼓聲,人聲嘈雜,似乎官軍已得了消息,錦衣緹騎四出,漸次圍攏過來。

    多鐸心頭愈發焦急,這種刺殺本就是求個出其不意,雷霆一擊,雖然外間還有自己的人接應,但拖得越久,就越危險。

    此地不宜久留!

    而多鐸這般一分心,忽而覺得下方惡風不善,多鐸心頭大驚,急出一刀,向後一跳,忽而腿部連同腿根傳來劇痛,幾乎痛徹心扉,饒是心性堅忍都發出一聲慘叫:「啊……」

    分明是大腿自以上被賈珩一記撩陰刀掃到,而大腿的衣衫被刺破,血肉翻湧,鮮血淋漓,而如果是這般傷勢顯然不足以讓多鐸發出慘叫。

    尤為嚴重的是,刀尖恰是掃中難言之地,原就是男人的要害,幾乎疼的要暈過去。

    圖山見得多鐸受傷,心頭大驚,狠狠出刀,在悶哼聲中擊退其中一個錦衣府衛,顧不得胳膊上受得陳瀟一刀,與一旁的鄧飈急忙來救多鐸。

    圖山出刀掩護,而鄧飈與另外一個巴圖魯架著多鐸就往外逃去,其他幾個巴圖魯掩護著,且戰且退。

    「你們快走,我來斷後!」圖山急聲怒吼,然後向著賈珩提刀殺去。

    賈珩瞥了一眼幾人,眉頭皺了皺,與一旁陳瀟,兩人向著圖山絞殺而來。

    賈珩沉聲道:「瀟瀟攔住他,我去追殺那個領頭的。」

    他總覺得逃走的說不得就是多鐸,以其狡詐程度,必有接應之人,劉積賢領著的緹騎未必攔得住。

    按說這等人物一般不會親自出手刺殺,但也架不住愛現的性格,記得史書上,多鐸這個人就挺愛出風頭的,什麼親自祭拜明孝陵,去南京報恩寺上香,引得萬人空巷。

    「窮寇莫追!」陳瀟執刀向著圖山絞殺而去,急聲喚道。

    賈珩奮起一刀向著一個蒙面的黑衣人砍去,只聽木質地板嘎嘎作響,那人膝蓋一軟,半跪於地,舉著馬刀的胳膊無力垂下,自額頭現出一道血痕,栽倒於地。

    「無妨!」賈珩淡淡扔下一句話,快步追去。

    剛才幾乎以為自己天生神力消失呢。

    看來,這個多鐸武勇不在他之下!

    至於陳瀟,卻不知逃走的是何人,有著擔心並不出奇。

    而顧若清此刻已經拉著南菱,向著角落裡而去,目光驚異地看著那一幕,並沒有出手。

    圖山此刻被陳瀟與另外一個錦衣扈從攔住,而後幾人圍攻而來。

    賈珩則是沿著鮮血淋漓的樓梯追殺而去,剛入得庭院,就被一個黑衣蒙面之人攔住。

    分明還有一個斷後,阻攔追兵。

    賈珩眉頭皺了皺,出手向著黑衣蒙面中人提刀殺去,刀鋒勢大力沉,劈砍之時,幾是發出破空之音。

    那黑衣蒙面之人瞳孔一縮,迎擊而去,只覺手腕發酸,連忙向後急退,旋即就見刀光橫閃,只覺一股疼痛自脖頸傳來,頓時陷入無盡的黑暗。

    而這時,浣花樓前樓方向,銅鑼聲大起,分明是遠處街巷準備的錦衣緹騎,以及揚州府聞訊趕來救火的官軍,已然包圍了浣花樓,而提著水桶救火的也有不少。

    一時間火焰倒沒有燒到這裡,而這恰恰是歹人的目的,如有官軍來援,首先被外間的大火攔住。

    賈珩看向花牆之上攀爬的痕跡,目光陰沉幾分。

    「都督!那個歹人,被兄弟們活捉了。就在這時,李述從軒室出來,拱手道。

    賈珩皺了皺眉,說道:「別讓他死了,一旦確認東虜身份,即刻飛鴿傳書給瞿光,著其加速行軍,趕來揚州,入駐江北大營。」

    「另,賊寇躍牆逃出,讓錦衣緹騎沿血跡,連夜大索全城,讓人去揚州江北大營,封鎖揚州水閘、街巷,嚴查船隻、馬車,不得使賊寇隱匿遁逃!」

    揚州水系發達,而且街巷眾多,想要完全封鎖也不可能。

    如謀刺之人是多鐸,以其心智,多半也想好了脫身之策,藏匿之所,不過那一刀能不能撐過去,還在兩可之間。

    退一步說,原就是製造緊張局勢,等的就是這個口實。

    八位揚州鹽商、鹽運司轉運使劉盛藻都在一旁見證,然後他被刺殺,而且還是被東虜刺殺,這已經不是鹽政問題,而是國安問題。

    這次要將揚州翻個底朝天。

    李述面色一肅,拱手道:「是,都督。」

    說著,轉身匆匆去了。

    賈珩看向牆頭,心頭開始回想方才的一刀,他其實也不是有意的。

    不過,如果是多鐸,那一刀應該是騸了,而後流血過多而死,也不一定。

    此刻,從軒室之中,嚇得戰戰兢兢的揚州鹽商,在家丁相陪下來到木梯處,驚疑不定地看向庭院中執刀而立的少年。

    而浣花樓的老鴇,也領著顧若清、南菱以及其他幾個鶯鶯燕燕立身在廊檐下,看向那人。

    「永寧伯,這……」汪壽祺面色難看,急聲道。

    賈珩目光冷冷掃過一眾鹽商,沉聲道:「在座的各位,有人與東虜勾結,透露消息,想要刺殺於我!」

    說完,也不理一眾鹽商,向著外間走去。

    陳瀟以及幾個錦衣扈從,捆著扯去了發黑色頭巾,現出女真辮子的圖山,也緊隨賈珩離開。

    汪壽祺見著少年頭也不回地離去,心頭驚懼,看向幾人,驚聲道:「要出大事了。」

    江桐眉頭緊皺,面上帶著憂色,隱隱覺得大事不妙,道:「汪兄,我們該如何是好?」

    汪壽祺急聲道:「趕緊去找劉大人,商議對策。」



第716章 賈珩:看來,這個多鐸武勇不在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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