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老革命、老領導這麼說，羅子良也不好再說什麼，沉默了一會，才道：「老爺子，那您好好休養，有時間晚輩再來看您。」

    「怎麼，這就走了嗎？」不料，蘇老爺子驚呀地問。

    「您老還有事麼？」羅子良頓住身。

    「不是我有事，而是你有事，既然來了，就不再爭取，不再勸說？」蘇老爺子眼睛盯著他。

    「您為國家，為人民辛苦了一輩子，現在，應該享受天倫之樂，我怎麼忍心不顧蘇主任的孝心，把他從您身邊拉走？」羅子良苦笑道。

    「你呀，就是心口不一，如果你真這麼想，也不會跑到我這裡來了，你應該見過他了吧？」蘇老爺子譏諷道。

    「是，我去見過了。蘇主任說要考慮考慮。」羅子良點點頭。

    「你卻不想讓他考慮？」蘇老爺子追問。

    「是……」被蘇老爺子看破心思，羅子良不禁老臉一紅。

    「你有為群眾著想的那份心思，難得！難得！你放心吧，我會讓他去黑石縣赴任的。」蘇老爺子嘆了口氣。

    「多謝老爺子！」羅子良不由得為這個老革命的高尚情操所感動。

    讓蘇自權去擔任黑石縣委書記，和讓別人去不一樣，他到黑石縣去做幾年，不管幹得再好，也到了退休年齡，沒有再進一步的可能。如果幹不好，或者在任內出了什麼問題，那就是費力不討好，讓自己蒙羞。一般功成名就的人，特別愛惜自己的羽毛。

    「黑石縣吶，也算是我的家鄉，我在那裡幹了兩屆縣委書記，現在，我兒子也應該出出力。」蘇老爺子緩緩地說。

    羅子良什麼話也不再說，對蘇老爺子深深鞠了一個躬，轉身走了。

    「這個年青人不簡單，他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蘇老爺子望著羅子良的背景，喃喃地說。

    接下來，市國資委主任蘇自權經過考察、公示等一系列程序後，正式到黑石縣去走馬上任了。

    唐平縣委書記蓋如銀不能擔任市農林局長以後，羅子良還得考察新的人選。

    這天晚上，市電視台的葉娜又出面請他吃飯。如今，羅子良不再迴避誰要示好的問題，現在他也想通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請吃飯就吃，想要走後門，不可能！原則性的問題，既是紅線，也是高壓線，誰說話都不好使。

    羅子良來到相約的地方，一看，只是一個普通的飯店，裡面的食客也不是太多，比較清靜。

    「子良，在這裡。」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葉娜對他搖了搖手。

    「呵呵，我還以為你請我到大酒店去吃海鮮呢，怎麼跑到這小地方來了？」羅子良笑道。

    「你呀，請你到高檔點的地方去，你又怕別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到普通點的地方，你又嫌寒磣，真是不好侍候。」葉娜嗔道，上前就挽著他的手臂，帶進一個小包間。

    在包間裡，坐著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他見到羅子良，急忙站了起來，伸出手有些靦腆地說：「羅部長，您好！」

    「你是農林局的趙局長吧？」羅子良看了他幾眼。

    這是市農林局的一個副局長，目前在主持工作。羅子良看過材料，也看過這個人的工作照，有些印象。

    「對對對，羅部長果然好記性，我叫趙天石。」這位男子自我介紹。

    「子良呀，你千萬不要怪我多事，我也是出於好心，為你推薦一個人才，比你花費大量人力物力下去考察要簡單得多。」葉娜說。

    「推薦好，自薦也行。最終的決定權在市委，我也只是起到橋樑紐帶的作用，只要你們能說服我就行。」羅子良直截了當地說。

    「羅部長說得是，說得是。」趙天石難為情地搓了搓手。

    「來，我們先吃飯，然後我給你介紹介紹這個趙局長的光輝歷史。」菜上來了以後，葉娜開始倒酒。

    「葉主任說笑了，我哪有什麼光輝歷史呀？」趙天石小心地看著羅子良的反應。

    「趙局長，不要太謙虛，這位羅部長和別人不同，只要你讓他知道你的優點，他會幫你的。是不是，子良？」葉娜說。

    「呵呵，自古以來就有毛遂自薦嘛，難道我們還不如古人？」羅子良不置可否地說。

    「還是我來說吧，」葉娜看了一臉糾結的趙天石一眼，「趙局長是省林業學院的高材生，畢業後就分配到市林業局工作，在農業局和林業局還沒有合併的時候，他就當上了市林業局長，成為當時最年輕的市直部門負責人。部門改革以後，林業局和農業局合併，他就成了農林局的副局長，十多年了，還在原地踏步。

    「如果沒有本事也就算了，但趙局長卻獲得了高級職稱，分管的科室工作表現也很好。他總共經歷了三任局長。三任局長都是從縣委書記任上轉任的，這些人分別待了幾年，又調走了，具體工作一直是趙局長負責……」

    「我知道了。」羅子良淡淡地說。

    羅子良表了態，葉娜就不吭聲了。三人沉默地吃了一會，趙天石就告辭走了。

    「子良，你是不是對這個趙局長的印象不太好？」葉娜問。

    「不存在這個問題。我只是想，技術工作和行政工作還是有一些區別的，讓他一個高級工程師，去搞複雜、零碎的行政事務，會不會是一種浪費？」羅子良說。

    「他不是沒有領導才能，在大學的時候一直就是班長。後來當上林業局長以後，也管理得很好呀，不信，你現在可以到農林局去調查，看看普通工作人員對他的看法。」葉娜說。

    「那既然他有你說的那麼優秀，那為什麼扶不了正？」羅子良問。

    「因為他得罪了一個不該得罪的人。」葉娜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小心說。

    「他得罪了誰？」羅子良問。

    「副市長王德志！」葉娜說。

    「為什麼？」羅子良一怔。

    「王副市長有個親戚，曾經是農林局的一個科長，被分管紀檢工作的趙局長處理了。」葉娜神秘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