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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周立忠他們就回了軍區大院。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林小歡仔細想了想下午在杜家得到的信息：杜淮義對自家爸媽的事情有些敏感，對自己也有過愧疚。

    再結合之前的推測，已經可以看出在老爸當年的事件中，他真的動過手腳。

    也許是推波助瀾，也許是落井下石，更或者他們就是一手策劃之人。

    然而，不管是哪種可能都需要證據。

    林小歡很清楚，現在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她和冉冉的推導和猜測罷了。

    周立忠端起茶杯剛湊近鼻尖，就聞到一股鮮馨甘甜的茶香，眼神頓時為之一亮，急忙抿了一口含在嘴裡細細品味著醇厚滋味，連續喝了幾口才慢慢放下茶杯，一臉愉悅地看向林正梅問道：「這是蒙頂茶吧？」

    「是，今年初春才上的新茶，蘇落那孩子中午過來了，知道你喜歡喝茶就給你準備了兩斤。」林正梅微笑著應話。

    周立忠一聽是蘇落，就清了清嗓子，擺出爺爺的架勢，淡淡道：「這小子還算有心。」

    說完，他的目光也跟著下意識地看向了林小歡。

    這才注意到她正在發呆。

    林正梅也看向了她，「小歡？你外公夸蘇落心細呢。」

    被點名的林小歡立刻回神，看著他們笑盈盈接話，「嗯，他一直就很細心。」

    這丫頭從來不避諱誇獎蘇落的行為，周家的人也都知道，所以這會也只是看著她微笑著。

    她自己更是不覺得有什麼，因為她說的都是實實在在的真話啊。

    林小歡目光一掃，就看向周責，「哥，你和蘇大哥怎麼也回來的這麼早啊？」

    她記得周責前兩天說自己這個周末要和蘇磊出去有事，晚飯不會在家吃的。

    周責聽了她的話，好笑了幾聲才接道：「本來我們是打算下午去特種大隊看蘇落的，結果他昨晚自己回來了。」

    「你們要去看他？」林小歡瞪著大眼，有些驚訝。

    好好的，他們怎麼會想著去特種大隊。

    周責明白她的意思，但這事本來他們就沒打算告訴她，再加上中午蘇落自己也坦白了情況，還讓幫忙瞞著她，他們也就更不會說了。

    「嗯，是師部的安排，我們有些事要和特種大隊溝通一下。」他解釋著。

    林小歡一聽是部隊裡的公事，立刻就點點頭不再追問。

    周立忠見她不說話了，這才適時開口：「小歡，冉冉，從干休所回來，你們有什麼感受？」

    他是想知道剛才林小歡發呆時是在想什麼。

    提起干休所，林小歡和周冉冉的臉色就稍微嚴肅了些許，本來放鬆的身體也不自覺挺直了。

    兩人對看著，神色都有些猶豫。

    周立忠、周責和林正梅三人的視線都看著她們，並不著急和催促，慢慢地等著她們開口。

    好一會後，周冉冉最終問了一句，「外公，當年大革命時期，杜軍長有沒有參與到其中？」

    「咦？你怎麼會這麼問？」周立忠沒有回答問題，反倒是有些詫異地看著兩個丫頭。

    周責也很意外，瞬間就眯起眼看著兩個妹妹。

    林正梅聽了侄女的話，神色微愣，隨後就看了眼門口正和小黑扔球玩的周歡樂。

    周家人都很敏感，只要一提起革命，大家第一反映就是聯想到林正清身上。

    林小歡也看了眼自家媽媽，這才跟著接道：「外公，大姑，現在部隊裡很多人都知道我的身份了，大家見到我或者提起爸媽的事，基本都是同情和惋惜，可是今天我發現杜軍長好像對我感到愧疚。」

    「杜叔對你愧疚？」林正梅有些驚訝。

    林小歡緩緩搖頭，「我也很困惑。」

    周立忠卻在聽了這話後，眼神一沉，眉間紋也跟著緊緊皺起，身上的氣場慢慢變得凌厲起來。

    周責感受到爺爺的變化，一個猜測就隨之而來，原本伸展的雙手也忍不住微微拳起。

    客廳瞬間就變得寂靜，氣氛也有些壓抑。

    良久後，周立忠才緩了神色，聲音淡淡道：「你們的意思是懷疑當年正清的事和他有關。」

    「外公，你還記得我在杜家有主動說過幾句話嗎？」林小歡想了想就暗示著。

    他聞言立刻就回想起來。

    沒多久，他就想到了小歡說過的話，還有當時的情境。

    當然，當時在場的人聽了她的話的反應，他並不知道。

    「你看見老杜當時露出愧疚了？」他微微眯著眼問道。

    說到這，林小歡也不再猶豫，直接接道：「在你介紹我身份時，他看著我的眼神就閃過愧疚，我主動提起爸媽時，他的神情帶著一點閃躲，好像是有意識地在逃避這個話題。」

    愧疚和躲避，其他人一聽她的形容，神色都沉了下來。

    周立忠更是盯著林小歡和周冉冉，他突然間有些懷疑，這兩丫頭先前之所以打聽杜淮義，是不是早就想到這方面了。

    但是很快，他又自我否定了這個想法。

    當年的事，他們這一輩都弄不清，兩個丫頭又怎麼會想到，就算小歡是來自異世，也不會知道當年革命的事。

    所以，他心裡更傾向於她們先前的說辭，關注杜淮義是因為許家。

    「小歡，你這麼一說，老杜的一系列反應是不正常，但這不能表示他就和正清的事有關。」周立忠和林小歡說著。

    林小歡乖巧地點頭，「外公，我明白了，我就是奇怪他的反應。」

    周立忠看著她，想了想，就給她說起了當年的情況，「那時候動亂是從文學界開始的，鬧得很快，沒多久就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可能有人隨口說一句張三思想有問題，張三就會被抓起來拷問，所以沒人知道正清是被人惡意舉報，還是被當時混亂情況連累了。

    「而且，那時候混亂還沒延伸到部隊裡，老杜動手腳的可能性不是特別大。」

    「是，爺爺說得有道理，可能是我們對許家和杜軍長的偏見，所以想多了。」周冉冉出聲應著。

    林小歡也跟著接話，「的確，我爸這事真的說不準。」

    外公的一席話讓她心裡明白，自家老爸的事除非有當事人出來說話，否則沒有證據，只會被當成特殊時代背景下的一個小冤案而已。

    再加上十多年前已經全部平反了，如今不會有多少人真的在意這件事。

    也就只有他們這些親人心裡覺得心痛和委屈，卻又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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