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卡羅琳墜樓的消息，在場所有人都震驚的無以復加。

    他們腦海中不約而同浮現卡羅琳離去時，那堅決又帶幾分解脫的背影。

    可誰也沒想到，她竟如此的想不開！

    白小升與溫言吃驚地相視一眼，隨即兩人不約而同奔向外面，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蜂擁跟上。

    摩根副董愣了足有數秒，眼神黯淡恍惚，跟在所有人身後。

    等白小升、溫言以及振北集團的高層們抵達了現場，已經有警車、救護車停在那裡，四周還拉起警戒線，嚴禁人靠近。

    遠遠的，只能瞧見那邊地上一片殷紅，人已經抬走了。

    這片區域是加南德最金貴的地方，警力充沛，發生這樣的事，幾乎三分鐘之內就有警員抵達處理。

    在這條半英里長的金街中，最不缺乏的就是證券交易所之類的金融機構，昨日還是千萬富翁甚至億萬富翁，今天就可能成窮光蛋，甚至背負巨額債務的人，比比皆是，一時想不開墜樓的也並非個例。

    特別是去年經濟波動時期，一連仨月四起墜樓，甚至還發生一起砸傷路人的事件。

    在幾度遊行抗議後，加南德市府通過一項「高層建築安全法案」，給予高層建築加裝了防護網。

    可惜剛裝了幾棟樓又有人抗議，又計劃月底拆掉。

    振北集團總部的摩天大廈也加裝了雙層安全網，可它，實在是太高了。

    所謂的安全網，並不能攔住死亡。

    白小升他們被攔在了警戒線外，在跟一位白人警長了解過後，眾人得知，卡羅琳一躍而下，衝破了兩層防護落在地上。

    人沒了救，不過現場沒有到慘不忍睹的地步。

    「是個漂亮的女士，可惜了。」警長遺憾搖頭，瞥了眼高空防護網，跟眾人道，「遺容完整，神情也算是這種事裡較為安詳的，走的也算有幾分體面。各位不是家屬，抱歉我不能讓你們通過。」

    白小升、溫言，以及在場所有人都瞬間沉默，其實誰都不願見到這種事發生。

    卡羅琳太過剛強，選擇了一條不歸之路。

    就在此時，忽然一群人沖了上來，端著照相機對眾人就是一通狂拍，無數話筒也遞了過來。

    如此事件，永遠不會缺席的就是記者。

    振北集團的職員趕緊湧上去隔開記者們，讓高層們撤離。

    眾人重回集團大廈內，重回會議室，這一路上依舊保持緘默，算是對卡羅琳離去的默哀。

    等坐回一號會議室，所有人也還是久久無言，情緒沒有緩過來。

    許久，溫言方才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道，「這件事，我已經讓公關部門、行政部門、後勤部門一道去處理，讓他們幫忙聯繫卡羅琳的家人，幫忙處理後事。畢竟，卡羅琳曾經是我們振北集團的高層，到這種地步，讓人遺憾。」

    在場眾人皆不約而同點點頭。

    「現在，我們還有事情要做。」溫言沉聲道。

    卡羅琳墜樓是件殘酷的事，他們這會議還要繼續開下去，也是件殘忍的事。

    可集團就是這樣，不會因為雇員中任何人任何事而發生停擺。

    而且今日即將要把摩根副董堵進死路，半途而廢就是放他逃走。

    「你還要開下去嗎，你沒看到卡羅琳她都已經……」摩根副董怒不可遏，拍著桌子叫道，「你要逼死所有人嗎！」

    在座眾人皆默默相視一眼，大多數人不做聲。

    李韻元也忍不住揉捏幾下眉心。

    人老了，有時候難免感情脆弱一些，便是連他都覺得不要再繼續下去的好。

    「會議可以不開，但終究還是得有個定論。」白小升緩緩道。

    最難抉擇的事，就是看似殘忍卻最為理性，這方面他支持溫言。

    「白小升，都是你害死的卡羅琳，下面滿地的鮮血都是你造的孽！怎麼，你現在也想逼著我跳下去嗎！」摩根副董把胸口拍的山響，怒目圓睜對白小升嘶吼道。

    白小升凝視摩根副董，緩緩吐出一口氣，「摩根先生，今日你終究得給集團一個交代！」

    大是大非上，白小升寸步不讓。

    摩根副董看向在場其他人。

    許多人皆是不做聲，垂下眼帘，或是把目光挪向他處。

    「好，好！我死給你們看！」摩根副董霍然起身直奔窗戶。

    「攔住他！」李韻元頓時驚聲叫道。

    實際上，這會議室的窗戶都只能向外開一個小角度，根本跳不下去。

    卡羅琳墜樓地是在上層，方才了解過得知，那邊正在更換一塊碎掉的防爆玻璃。

    誰都沒想到，卡羅琳居然能尋過去，從那裡一躍而下。

    饒是如此，眾人還是手忙腳亂攔下摩根副董，摩根副董猶如女人一般哭鬧，嚷著自己為集團建功立業，嚷著老董事長對自己的讚譽，嚷著他一世英名，今天卻要被兩個後輩逼死之類的話。

    白小升與溫言相視一眼，皆明白對方心裡所想。

    越是這關頭越要咬緊牙關，惡人做到底，況且他們不是惡人，摩根副董才是。

    卡羅琳逝去令人遺憾，卻不是放過摩根副董的理由。

    溫言沉著臉，大聲宣告，「摩根副董，你身為集團副董，濫用職權，驕縱無度，不但於內結黨營私，於外還盜取集團財產豐盈自己家族，我現在就以集團內部監.察.部.長之身份，行使集團賦予我的權力，宣布暫時停止你一切職務，後續對你的處理，將交由特別議會商議決定……」

    就在溫言用嚴厲腔調與措辭說到此處時，會議室的大門忽然猛的被人從外推開，隨後一人大步入內，沉聲低喝一聲，「放開摩根先生！」

    包括摩根副董在內，眾人扭頭看去，皆是一愣。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據說航班延誤的代理董事長——白宣語。

    摩根副董一見白宣語，如見救星，不顧一切掙脫眾人，涕淚橫流跑過去大倒苦水。

    「宣語董事長，你可來了，他們今天這是要逼死我啊！卡羅琳，卡羅琳她已經跳了樓！」

    此刻的白宣語滿面風塵僕僕，但神情凌厲，他深深瞥了眼白小升與溫言，沉聲道，「怎麼搞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此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