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的大朝會上，禮部尚書盧琦奏涼州境內白衣喇嘛作亂，傅有德久病在長安，無人禁錮，請遣驃騎大將軍判兵部尚書事、衛國公李默出鎮。

    寧是勤詔令群臣議論。

    給事中陳江安奏：「衛國公李默舊日征河西，殺戮過重，河西百姓畏之如虎，今白衣喇嘛蠱惑百姓造反，宜撫不宜剿，衛國公若移鎮涼州，勢必於國家撫慰大計有悖。」

    勤政殿大學士、戶部侍郎馬振奏：「涼州局勢複雜，需得一員重臣鎮守，臣保舉徐州大都督傅西山出鎮涼州。」

    寧是勤頷首，問宰相寧是謹誰可鎮徐州，寧是謹舉薦了李默。

    又問馮布，馮布道：「非衛國公不可。」

    寧是勤道：「朕意亦是如此。」

    遂下詔，以衛國公李默為兵部尚書，充任徐州大都督。前大都督府傅西山移鎮涼州。

    芮朝安候在太常少卿芮朝禮的家裡，等的心焦，才見哥哥回來，忙道：「壞事了，調李默去涼州的消息走漏了，必然會有人作梗。」芮朝禮道：「慌什麼，消息是我故意泄露的。」

    芮朝安大驚失色，疑惑不解。

    芮朝禮歇了袍服，喝了口溫茶，笑道：「這叫聲東擊西，李默在朝中黨羽眾多，不如此，他怎麼肯乖乖的去徐州。」

    芮朝安聞言大喜，言道：「去徐州好，去徐州好哇。徐州監軍是咱的人，駐軍威遠軍方和青部在陳州跟張炳坤結了怨，這筆賬終歸還是要算到李默頭上的。李默這個大都督在河東是條龍，在長安是長了翅膀的老虎，到了徐州就只能是條小泥鰍，我早晚捏死他。」

    芮朝禮道：「行啦，趕走李默只是第一步，下一步要做什麼不必我說了吧，時不我待。」

    芮朝安道：「曉得了，哥。」

    芮家運作李默去徐州是何居心，李默心裡一清二楚，但他不恨，因為他正想離開京城，京城的空氣簡直讓人窒息，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寧櫻心中不舍，為李默準備行裝時偷偷哭了幾回。

    李默安慰道：「此去徐州只是過渡，慢則一年半載，快則幾個月就能回來，你不必憂心，我走了之後你好好看守家宅。」

    寧櫻道：「回來又怎樣，住不了幾天還是要走。」

    李默笑道：「若不然你就跟我一道去，夫唱婦隨，也見恩愛。」

    寧櫻被逗笑了，道：「去你的，我才不要跟你顛沛流離。」擦擦眼睛，又叮囑道：「唉，你去吧，保重身體，不要跟皇帝慪氣。」

    李默道：「我知道了。」抱了抱嬌妻，隔日便離開了長安。

    隨行只帶了小翠一個服侍。

    到徐州後李默並沒有急著擊鼓聚將，宣布自己的到來，休息了一天後就上了雲龍山，去四空寺拜望白雲禪師。

    在禪寺留宿一夜，次日下山召集諸將，宣布正式上任。

    第一次聚將方和青就沒有到場，理由是蕭咸在搞事，南部戰線吃緊，他巡視戰備去了。

    威遠軍現在是徐州駐軍中人數最多，實力最強的，主將方和青公然不鳥李默，讓人十分震驚，李默卻風輕雲淡地說：「方將軍有要事在身，無妨，改日回城，再與他相見。」

    散會之後，小七氣咻咻道：「這個方和青也太目中無人了，當年安成遠戰死，有人慾用程河鎮代理威遠軍，是你力保他上位，這才幾年就把你給忘了，聚將不來這就是不給面子。」

    李默道：「休得胡言，蕭咸見我來徐州，試圖搞事，這是人盡皆知的，他這個時候去巡視，證明他內心無私。若是跟我有嫌隙，他怎肯這個時候離開？」

    小七撇撇嘴，不吭聲了。

    李默用了幾天時間巡視了徐州附近駐軍，回到大都督府後就下令在雲龍山下設立軍官訓練所。徐州大都督之設既是為震懾江都蕭咸，也是為將來收復江南預作準備，但徐州駐軍多是北方人，不熟悉江南的情況，官軍對江南的地理風情一無所知，許多看法幼稚的可笑，很有必要設立一所軍官訓練所，有針對性的輪訓中下級軍官。

    方和青此時已經回到徐州，聽到李默搞訓練所，不以為然道：「這麼喜歡辦學堂，索性去國子監當教員好了。帶什麼兵呢。」

    眾皆哈哈大笑，說李默在長安得罪了芮氏，被人家踢出來了。又不讓他回潞州，搞的十分狼狽。

    方和青道：「李默這個人沒什麼真本事，但運氣實在好的不像話，所以一路走的很順暢。不過好運氣總有窮盡的時候，打現在起他就要走背運了。諸位若想活的長遠，就少跟他來往。免得沾染晦氣。」

    有了方和青這句話，威遠軍就不大買李默的賬，推薦去訓練所的軍官都是刺頭，三天兩頭鬧事，讓李默苦惱不已。

    駐守徐州城內的威遠軍士卒屢次犯禁，跟城防營衝突，打死了人，李默下令抓人法辦，卻連威遠軍的營門都進不了，後來還是監軍使府出面才將實情擺平。

    這些事很快就被芮家安插在徐州的耳目報給了芮朝安，芮朝安自以為得計，就在芮雨晴面前誇耀。芮雨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別被他們糊弄了，李默若只有這麼兩下子，他就不是李默了。」

    芮朝安不以為然道：「我知道他很能耐，可他不該去徐州，龍離大海那他就是條蛇，整個徐州他除了能調動自己的親兵營，沒人買他的賬。方和青更是公開跟他對著幹，他還能折騰出什麼浪花來。」

    說到這芮朝安眉目一寒：「依我說一不做二不休，索性……」

    芮雨晴嚇的面色發白，急喝道：「你瘋了，他是國家棟樑，你排擠他，打壓他，陛下可以容忍，你若要害他，那便是自取滅亡。」一時厲聲警告道：「這件事不許你再插手，以後任何事沒有大哥和我的允准，不許你擅做主張。」

    眼看芮朝安撇著大嘴，便又緩了口氣安撫道：「寧瀍已經被立為太子，我又懷了龍子，這天下早晚是咱們寧瀍的，你不必急在一時。」

    芮朝安道：「我沒你這麼樂觀。既然已經立了太子，陛下為何遲遲不對齊王下手，留著這個後患，我睡不著覺。」

    芮雨晴眉眼一笑，手撫摸著肚子，笑道：「陛下行事穩健，再等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