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哥你說。」顧柒柒知道他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定然是有什麼心事，才會來找她。

    這三年來楚君墨幫助照顧北宮念念，不遺餘力，至少也是念念的乾爹之一，於情於理，她都該做一個好的聽眾，幫不上忙也該傾聽他的苦惱才是。

    楚君墨抿了抿唇，淡淡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要活下去的代價，是另一個人死去，你會不會選擇活下去？」

    顧柒柒一怔，隨即輕笑：「那要看另一個人，是怎樣的人了？」

    如果夏侯素素那心機婊死了，她擊節讚嘆還來不及呢。

    楚君墨：「是一個陌生人。」

    顧柒柒支著下巴，略一沉吟：「其實我這個人沒什麼聖母心，但如果用陌生人的命來換我的命，可能我還是一時接受不了吧，誰的命都是寶貴的，如果那個人真的和我全然陌生，沒有任何愛恨糾葛的前提下，他死我活，這樣損人利己也不是太好。除非那人是敵人，我不會對敵人的賤命心軟。」

    楚君墨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

    藥宮宮主，要抽乾一名巫醫的焰血，來跟他換一根築心草。

    雖然那名巫醫和他素昧平生，並不相識，但抽乾了焰血肯定活不下去，那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他不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

    「如果那個必須活下去的人是宮爵呢？你願意為了宮爵活下去，而取一名陌生人的性命嗎？」楚君墨更進一步，語氣沉沉地問道。

    顧柒柒又是一怔。

    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楚大哥今天的問題都怪怪的。

    什麼生啊死啊的，雖然楚大哥病入膏肓，但吊著一口命還是可以的，怎麼忽然思考生死這麼極端的問題呢？

    不過她還是耐心地回答他：「如果是自己，我一定不會取人性命獨活。但如果是宮爵……我坦白說，我不能保證！為了讓他活下去，我可能會幹出我自己都想像不到的事情。」

    她笑了笑：「因為不知道面臨這種沒遇到的情況會怎樣，所以我不能聖母地說，我絕不殺人。我保證不了。不過，真的有這麼極端的情況嗎？楚大哥你的假設實在是太刁鑽了呀，你的問題也好難回答喔……」

    「柒柒，你很坦白。謝謝你對我說這麼坦誠的話。」楚君墨停下腳步，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深深凝視著她。

    這個時刻，他多麼希望，自己就是宮爵。

    希望顧柒柒能毫不猶豫地支持他去奪巫醫的焰血，就像她剛才說的，為了救宮爵，她什麼事都能做。

    他不得不承認，他很嫉妒，很嫉妒宮爵。

    他忍不住問：「柒柒，如果第三次開庭，法庭依然維持原判，認為宮爵有叛國罪，你打算怎麼辦？」

    顧柒柒的笑容頃刻間凝固了。

    咬唇道：「不管法庭怎麼判決，我永遠支持他。」

    楚君墨不經意地提起：「那如果法庭堅持執行死刑呢？你……怎麼支持他？和他一起逃亡嗎？」

    顧柒柒眼神堅定：「嗯。」

    楚君墨心頭一顫，迅速掩飾下眸光中那一抹失落，看似若無其事地提醒她一個至關重要的，卻被忽略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