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並沒有向馬駿提到，不過還是不著痕跡地表揚了清源市的工作，這一點已經足夠了，馬駿接收到了陸漸紅表達的意思，就是姜天平這個人可以重點培養，但是具體的任免還是看馬駿自己對他的了解。

    陸漸紅這麼做算是仁至義盡，也算是為他跟吳部長之間的關係留一條線。

    吳部長多精的人啊？算是領了陸漸紅的好意。

    在省委會議室里，吳部長一行受到了隆重的歡迎，其實大家都能猜得出，吳部長在這個時候前來，多半是為了陸漸紅的事。當然，在這個層面上，吳部長的作用已經很難凸顯，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傳達意願而已。

    「馬書記，受上級領導的委託，要對陸漸紅同志進行考察，所以呢，希望能夠得到實實在在的評價。」吳部長說這些話的時候，是進會議室之前在馬駿的辦公室里所說的。

    馬駿雖然已經一直做好了陸漸紅離開的準備，但是突然間得到這個消息，還是有點難以割捨。

    「吳部長，陸省長的下一站是哪裡？」馬駿在京城期間，聽到過一些傳聞，但是陸漸紅雖然是紅人，但是在京城的影響力還是比較微弱的，因此也只是一些小道消息，有的說是去國家宗教局，也有的說是平調到偏遠的地區任省長，雖然大多都是沒譜之言，不過都有一個基調，那就是陸漸紅的前程將會被蒙上一層陰影，如果說真是平調去偏遠地區任省長，那還好一些，但是如果去什麼部什麼局，那恐怕就危險了。

    陸漸紅在上嘉可謂是功勞不小，拋開發展不談，僅僅一舉打掉了黑社會這顆毒瘤，便是大功一件，而這一年多來，陸漸紅在發展方面做出的努力和成效也是有目共睹的，何以這樣一個優秀的同志會受到不清不白的待遇呢？

    吳部長笑了笑道：「如果我說不知道，你一定會說我保密，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他是不會留在上嘉了。」

    馬駿皺了一下眉頭，這個答案跟沒有答案一樣，組織部來考察幹部，當然是有動作了。

    「上還是下？」馬駿低聲問了一句。

    吳部長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道：「不上不下，這是我的估計。正式的任命沒下來，沒有誰敢保證。」

    看著吳部長的表情，馬駿覺得他就是只老狐狸，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裝逼，不過裝就裝吧，醜媳婦總會見公婆的。

    吳部長忽然向馬駿笑了笑，道：「馬書記，這一次上嘉的調整差不多都到位了吧，其實對陸省長的考察春節後就決定下來的。」

    馬駿的心裡猛地泛起一絲噁心，吳部長這麼說是向他邀情來了，言下之意是在說，為了穩定馬駿在上嘉的局面，他有意拖延了一下考察時間。事實上，馬駿早已知道，這是蔣副主席努力的結果。

    陸漸紅一離開上嘉，勢必會有新任省長過來，據可靠消息，這一任省長將是從別的地方調過來的，來了之後上嘉的局面會怎麼樣尚且不得而知，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馬駿和陸漸紅這種蜜月般的時代已經宣告成為了一段歷史，迎接馬駿的將會是嶄新的挑戰。所以必須在陸漸紅離開之前，把所有的局全部布好，不過馬駿的心裡也作了打算，如果新省長安分守己，那麼一切都相安無事，如果對方想搞什麼動作，那就別怪他露出鋒利的獠牙了。

    馬駿笑了笑道：「吳部長，考察什麼時候進行？需要通知哪些人談話，我馬上去安排。」

    吳部長的心頭微微嘆息了一下，馬駿看來並沒有接過自己的橄欖枝啊，天平的將來還是需要努力，只是時間緊迫，慢慢布局已經來不及了，看來還得另覓良機才行。在短短的一瞬間，吳部長已經做出決定，在上嘉如果不行的話，還是趁著這三年的時間操作一下，讓姜天平離開上嘉才行。

    心中雖有此念頭，吳部長臉上卻是一點異樣都沒有，道：「那就請馬書記按照常委的順序挨個到會議室來吧，馬書記，你是第一位。」

    這樣的考察顯然只是例行公事，也沒有什麼人會去穿陸漸紅的小鞋子，都是讚譽有加，即便是未曾進入過陸漸紅法眼的宣傳部長聞歌和曾經讓陸漸紅不爽的郝初禾，也都是說盡好話。事實上，陸漸紅也沒有什麼壞話可以給他們說。從公正的角度來說，陸漸紅值得他們學習令他們佩服的地方確實有很多。況且陸漸紅即將離開，對於聞歌、郝初禾和李東根來說，也是一個好消息，重新來一個省長，至少可以讓他們有一次重新站起來的機會。出於這個立場，他們的好話說得反而比別的人更多，因為他們巴不得陸漸紅越早離開越好，萬一他們使了阻力而讓陸漸紅走不成，那對於他們來說，可能會是一個毀滅「忄生」的打擊。

    整個考察持續了一天半，除了省委常委們以外，還與一些其他的工作人員進行了交談了解，記錄了厚厚一撂子材料之後，吳部長才找了陸漸紅進行了一次談話。

    陸漸紅這兩天裡波瀾不驚，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既沒有欣喜的表現，也沒有患得患失，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雖然沒有聽天由命，但是他相信周琦峰不會放任不管，這便是他的底牌，所以到了這個時候，他根本沒有必要去關心，說一句消極的話，關心也沒有用，因為此時基本上已經是塵埃落定了。

    令陸漸紅意外的是，吳部長這次與他的談話一點乾貨都沒有，似乎有點例行公事的味道。

    待吳部長一行離開上嘉之後，馬駿是第一個找到陸漸紅的，他也很想知道陸漸紅離開上嘉後會去哪裡。

    面對馬駿的提問，陸漸紅也是苦笑：「我自己也想，可是吳部長根本提都沒提。」

    馬駿愕然之極，他卻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撓了半天道才詫異地道：「這他娘的玩得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