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急急忙忙的從趙中興那兒拿到介紹信，去了紅旗生產隊，找赤腳醫生謝放。

    謝放是整個生產隊唯一的醫生，今年五十多歲了，從前是地主家的小藥童，被剝削的很慘。

    建國後，地主被打倒，他翻身做了主人，加上祖上幾代都是被剝削的窮苦人，使得他在生產大隊的地位挺高，各個生產隊，但凡有個頭疼腦熱的，在拿到介紹信之後，都來謝放這兒看。

    李福滿一到謝家的毛坯房外頭，就沖裡頭嚷嚷，要謝放救人。

    好在，運氣不錯，這會兒是休息時間，謝放也沒出去幹活兒。

    李金鳳和謝放媳婦鄭永紅一起將張秀蘭抬了進去，讓謝放診斷了一番。

    整個過程中，謝放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完了，直嘆氣。

    「老謝，咋回事兒，你倒是說啊！」李福滿和謝放關係不錯，見謝放臉色不好看，急的額頭直冒汗。

    「老李，我也不和你廢話了，你兒媳婦懷孕了！」謝放說。

    李福滿聞言，眼睛亮了起來，「這是好事兒啊，天大的好事兒！秀蘭懷孕了，我們老李家又要添丁了！」

    李福滿激動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李大虎和李大禾兩個，也是激動的不行。

    李大虎今年二十多，幾個弟妹和他年紀都很接近，唯一小些的李愛蘭和李愛菊又是不省心的，李大虎看都不想看。

    如今聽到自己又要有弟弟或者妹妹，還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就覺得新奇。

    倒是李金鳳傻了眼。

    張秀蘭懷孕了？？？

    她肚子裡的，應該是自己真正意義上的弟妹。

    她……

    「你們都別高興的太早！」謝放打斷他們。

    「咋回事兒？」李福滿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語氣中帶著幾分焦急。

    「哎，秀蘭的身體太差了，這胎怕是保不住！」謝放說。

    「啥？保不住！咋……咋可能？」李福滿幾乎不敢相信。

    「秀蘭平日裡活兒沒少做吧？營養又跟不上，眼下正是身體虧空的厲害的時候，要這孩子，等於要了她的命。而且……還不見得能夠將孩子養到足月。」

    這年月，醫療條件不行，加上營養不夠，不足月的孩子，是很難活下來的。

    生產大隊裡，有戶姓劉的人家，就是早產，孩子才七個月大，孕婦去挑糞，結果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被迫降生。出生以後，精心養著，可最後還是一命嗚呼了。

    那劉家人現在說起那孩子，都直哭。

    李家的人，幾乎不敢接受這個現實。

    李福滿更是開口，「不就是要營養嗎？我家裡還有三隻雞，家裡的雞蛋，全給秀蘭吃了！要是不夠，我們再多做些活兒，去換工分。分到的糧食，拿來換肉，換魚，這樣……成嗎？」

    最後一句話，李福滿的聲音里，充滿了哀求。

    「老李，你是個明白人，應該知道我在說啥，這些都只是杯水車薪，孩子可是要養十來個月的，你難道要拿你們整個李家來賭？」

    謝放的話，澆滅了李福滿最後一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