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初見吳墨靈的時候，便談及過多元宇宙對他的稱呼。

    林天帝、萬聖天尊、混沌帝君。

    而這個「混沌帝君」的名諱，更是讓洪嘯威看到就暗自心驚。

    他所留下的石碑上存在著精神烙印，留於後世有緣者揣摩學習，甚至於讓劍魔悟出了至高魔道劍訣！

    劍魔段滄海，僅半招輸給劍皇江流雲的可怕強者！

    對於洪嘯威而言，這就是無法想像的可怕功法。

    而最為關鍵的，就是它開篇第一頁的寥寥兩句話。

    「劍沖廢穴，破而後立！」

    「絕情絕性，萬劍歸宗！」

    洪嘯威曾經早就閱覽過這本《血獄劍訣》，只是一直缺乏自廢的魄力。加之斗闕宮仙法未必就差到哪裡去了，這才將其束之高閣。

    「有此無上劍訣，我定能破而後立，一往無前！」他死死攥緊了拳頭，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那個容貌酷似蘇採薇的女人，在他身後默默看著這一幕，輕輕聶起了洪嘯威的肩膀：「這本劍訣從沒見你練過，從哪來的？」

    洪嘯威冷笑了一聲，開口道：「你知道我義薄雲天的名聲從何而來嗎？」

    女人愣了一下，隨後從身後溫柔地摟住了他：「當然知道，你為了救下一群無辜的女人，死戰到底，將一個古武家族給滅掉了。」

    洪嘯威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我不是為了救人。只是得知他們家族取得了《血獄劍訣》，所以將他們趕盡殺絕了而已。那群女人...呵呵，不過正好可以掩飾我的目的罷了。陰差陽錯之下，還給我博來了一個義薄雲天的名聲。」

    女人聽到這裡，頓時渾身一顫，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當然，這樣的名聲給我帶來行事的好處，自是不用言喻。於是我就順著這樣的人設行事，給天下古武界、給我的師門一個值得信賴的形象。哪怕我做了什麼壞事，只要處理得周密一點，也不會有人懷疑到我的頭上。」

    「呵呵，就連林飛懷疑我，最終也顧忌姬瑤光的情緒而沒有殺掉我...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慶幸？」他神色越發冰寒，讓女人如墜冰窖，感受到了一陣惶恐。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女人的聲音也開始顫抖起來，鬆開了懷抱，向後倒退了一步。

    洪嘯威轉過身來，眼中閃過了一絲不舍，但很快就煙消雲散。

    「小晴，我必須承認。一開始，我只是將你當成宮主的替代品。但你跟了我這麼久，我要說半點沒有動心那是假的。」

    他站起身來，一步步向被稱為小晴的女人逼近。

    在女人的第六感之中，小晴下意識感受到了危險，一步步向後倒退，一顆心噗通亂跳，惶恐莫名：「你想幹什麼？」

    洪嘯威突然一把掐住了她纖細雪白的脖頸，將她摁到了牆邊，面露狠色道：「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讓我動心！」

    「絕情絕性，萬劍歸宗！」

    「小晴，你是我前路上的絆腳石啊！」

    小晴兩手竭力想要掰開洪嘯威的手臂，臉色漲得發紫發紅，一雙穿著白色繡花鞋的蓮足在半空死命蹬著。她雙眸通紅，眼淚直接就涌了出來，艱難地發聲道：「嘯威！咳咳...你放開我...」

    「我不在...在乎你是不是偽君子，既然你...你已經修為盡廢，那我們就好好在一起，去一個沒人的...地方..生、生活好嗎？」

    洪嘯威面露一絲動容之色，手中的力道輕了兩分。

    小晴頓時竭力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胸脯不住地起伏著。

    「你，不在乎？」洪嘯威澀聲開口，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小晴淚眼朦朧，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帶著哭腔說道：「對，我不在乎！我不管你是不是偽君子，是不是為了維持你義薄雲天的形象才見義勇為救了我...」

    「別人怎麼看你都好，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那個從黑暗中拯救我的英雄！哪怕你對我的好，全是將我當成了蘇採薇，可我就是記得你的好......」

    「嘯威，忘了蘇採薇、忘了你和林飛的仇恨、忘了你的權利名聲，我們一起開開心心地做一對普通夫妻好不好？」

    洪嘯威心頭狠狠一震，臉上的動搖之色越發明顯。

    「不！」他突然渾身一個激靈，滿臉的後怕之色，「你肯定是在騙我！對，你就是在騙我！只是為了活命，所以就跟我說這些虛情假意的話對吧？」

    「哈哈哈，好啊。我還以為自己的演技一直很精湛，沒想到你比我更勝一籌，差點將我都騙過去了。」

    話音落下，洪嘯威手中再度發力，死死掐緊了小晴的脖子。

    小晴面露哀求之色，艱難地開口道：「不要再...斗下去了...」

    「就算我...死了，也希望你好好...的。」

    洪嘯威突然怒吼了一聲，手上猛然發力：「閉嘴！閉嘴！不要再說了，我不會被你迷惑的！」

    「咔擦」一聲脆響。

    小晴的脖子被他給折斷了。

    儘管洪嘯威修為盡廢，但宗師十二層的體魄，做到這種程度依舊是輕而易舉。

    他不敢再有絲毫拖延，生怕自己會改變主意。

    洪嘯威鬆開手，突然發覺自己的手臂在顫抖。

    「噗通——」

    他突然跪倒在地，一把摟住小晴，又哭又笑的，鼻涕都流了出來，將臉貼在了她的臉上，狀若瘋癲。

    洪嘯威除掉了絆腳石，卻沒有想像中那麼興奮，而是感到一陣難以名狀的悲痛，鋪天蓋地襲來，幾乎將他擊垮。

    可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出如此選擇。

    這就是洪嘯威在兩難之中的抉擇。

    「我要變強！」

    「我要變強啊！！」他帶著哭腔咆哮，一個勁搖頭，「你知道我從小家人就被來路不明的古武界強者殺光了，我一個人在孤兒院長大受夠了什麼樣的欺負！」

    「從被斗闕宮看中那一刻起，我就發誓我要走到最高...我不要再做人下人，不要再生死貴賤都受他人掌控，我要掌握自己的命運！」

    「我要占有像仙子一樣高貴、卻對我視如己出的蘇採薇，我要掌握別人的生死貴賤！哪怕用盡一切手段，我也不在乎！」

    「小晴...你能理解吧？」

    洪嘯威將懷中的冰涼的屍體摟得更緊了，在看到她依舊睜著的雙目瞬間，突然渾身就僵硬了。

    小晴的目光中，有遺憾。

    更有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