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宋藍天如此怒火衝天,宋浩和宋青雲都嚇了一跳。
要知道,宋藍天養氣功夫極好,已經數十年沒見過他發火了。
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他如此惱怒?
「爹,你先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到底怎麼了?」宋青雲連忙問道。
宋藍天慘笑一聲,紅著眼眶,咬牙切齒道:「姚氏集團剛開了新聞發布會,說將為姬氏集團按標準價提供華舜晶片!」
「咔擦——」
一聲脆響。
宋浩手中的紅酒杯布滿白色樹根狀的裂痕,剎那間崩碎開來。玻璃碎片和紅酒灑了他一身,看上去如血般紅得鮮艷。
玻璃渣刺進掌心中,宋浩掌心隱隱作痛,卻已經沒心思在意。
「爺爺,你說什麼?!」他震驚地看向宋藍天,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語。
「你沒聽清?是你聾了,還是我啞巴了?」宋藍天的拐杖在地板上杵得砰砰作響,渾身都在忍不住地顫抖。
「這怎麼可能!」宋青雲也是驚怒出聲。
「自己看姚氏集團的企業微博!」宋藍天氣得不輕。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這兩個王八蛋竟然第一時間懷疑自己說的話是否屬實,而不是想著如何處理?
宋青雲和宋浩急忙拿出各自扔在一旁的平板電腦,查看起姚氏集團的微博。
短短片刻後,兩人皆是臉色蒼白。
宋青雲更為老成,迅速接受了這個事實:「爹,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宋藍天冷笑一聲,臉色難看道:「怎麼辦?我還想問問你們怎麼辦!」
宋浩咬牙切齒的,怒罵道:「姬家這群陰險的王八蛋,原來早就有了更好的退路,卻一點消息都沒有透露出來,這不是純心想坑死我們嗎?」
要早知道姚家會和他們達成合作,借宋家十個膽子也不敢這麼漫天要價。甚至他們肯定會提起「世交」這樣的關係,讓出一定程度的利益,讓姬家繼續和自己保持合作關係。
但現在宋家偷雞不成蝕把米,宋浩還能理直氣壯地罵姬家陰險,這樣的臉皮也堪比城牆那麼厚了......
「媽的,我就說這件事哪裡不對。」宋青雲髒話都飈出來了,恨不得給自己這個事後諸葛亮一巴掌。
草,早先姬家態度如此堅決,自己怎麼沒早點發現?!
如果能早點發現的話,將一切過錯全部推給兒子,放低姿態和姬家交涉,以姬家重情重義的作風,想必還有和解的可能吧?
「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宋藍天畢竟上了年紀,情緒激盪之下,感到一陣力不從心的疲憊。
他頹然坐到沙發上,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澀聲道:「我們宋家這次,恐怕是要面臨一場大劫了。」
失去了姬家這樣的主要合作對象不說,姬家的產品有華舜晶片幫助更是如虎添翼,必然橫掃宋家原本占有的市場份額。
宋浩想到了林飛的假設,說姬家只要有更好的替代品,宋家就得沒落。當時他並沒當回事,甚至當成了笑話聽。
可現在看來確實一語成讖,細思極恐!
宋浩從心裡泛起一陣寒意,不甘心地咬牙道:「爺爺,你這麼足智多謀,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宋藍天「哈」地一聲慘笑,滿是皺褶的眼皮緩緩垂了下來,喟然嘆息道:「足智多謀?真是個笑話。足智多謀就能造出比華舜更好的晶片?足智多謀就能讓姬家原諒我們,重歸於好?」
「大勢所趨,無力回天啊......」
宋浩聽得心裡很難受,卻沒法反駁。
爺爺是他唯一敬重的人,看到他這幅模樣,宋浩久違地感受到了心酸。
他深吸了一口氣,決然道:「我去向姬家求情!下跪也好、磕頭也好、鬧得人盡皆知也好,只要能讓宋家走出困境,我都願意!」
宋浩覺得自己真的太有犧牲精神了,竟然都感動了自己。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宋藍天卻並沒有支持他,反倒是怒聲呵斥道:「胡鬧!」
宋浩驚詫地看向他:「爺爺?!」
宋藍天冷笑一聲,竭力挺直了腰杆,震聲道:「是我們親自把姬家逼上了絕路,也是我們自己斬斷了這份羈絆和交情。要是別人做了白眼狼這麼狠狠咬你一口,你會原諒他嗎?」
宋浩咬著牙,不吭聲了。
當然不會原諒。
不僅不會原諒,老子還得把踏馬的往死里弄。怎麼解氣怎麼來,怎麼爽怎麼來!
眼見兒子和孫子都不吭聲了,宋藍天這才繼續道:「明白了吧?不要徒做無用功,讓人當笑話看。能夠馳騁一方商場的人沒有蠢貨,我們宋家也不能例外。」
他提高了音量,用拐杖狠狠杵了一下地板:「都給我聽清楚了!我們宋家可以做失敗的反角,但不能做讓人笑話的丑角!」
「我不答應,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也不答應!」
宋浩心頭狠狠一震,紅了眼眶,囁嚅著嘴唇卻說不出話來。
宋藍天吼出這番話後,竟然一時差點緩不過起來。他急促地呼吸著,半晌才說道:「我累了,先去休息一會。青雲,你趕緊去公司吧。這個消息傳出來,集團肯定有不少人有跳槽的想法。」
「但凡有價值的人才提起辭職,你都儘量穩住他們,一定範圍內的工資上調也可以接受——這一點你自行權衡。這一仗打下來,我們在員工那裡已經敗了名聲、敗了前景,不能再敗了他們的到手利益了。」
宋青雲應了一聲,匆忙起身往公司趕去,而宋浩則急忙上前扶著宋藍天前去休息。
宋浩離開臥室之後,頹然倒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價值三十多萬的豪華吊燈發呆。
他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姚家為什麼會和姬家達成合作關係?
媽的,在商場這麼多年,他們明明連半點來往聯繫都沒有!
「難不成是林飛?!」宋浩被自己的猜想嚇了一跳。
就在他思索之時,手機鈴聲突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宋浩煩躁地拿起手機,一看是「劉成」之後,更是冷笑一聲。
他接起了電話,便聽到電話那頭諂媚的笑聲:「宋少,為了恭喜您掌握姬家,我們準備了一場宴席,還請您賞個臉。這邊姬氏集團辭職那批高層我已經聚集完了,以後都是您的人,也方便認識一下。」
宋浩聽到這話,更是感覺傷口上被灑了層鹽,頓時大罵道:「認識尼瑪!你們辭職了關我屁事,自己滾!」
劉成被罵得狗血淋頭,一時人都傻了。
臥槽,這不應該啊!
宋家馬上掌握姬家的市場,不正是用人之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