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尋涯沉默了。

    最終，他張開嘴巴，發出一道嘆息聲音，迴蕩在虛空中，帶著幾分滄桑。

    「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

    這道嘆息聲落下，柳尋涯吐出一道無奈話音，轉過身，就要踏步離開。

    人群見狀，眼眸中閃爍著複雜光芒。

    柳家家主柳尋涯，在這個時候，選擇了離開，不對林霄出手？

    「站住！」

    江千陽發出一道冷喝聲，對著柳尋涯道：「柳尋涯，你當眾包庇林霄和柳青席，難道你也想抗旨？」

    「林霄抗旨，違反聖命，而我，此時選擇離開，何來包庇這一說法？」

    柳尋涯沒有回頭，依舊向前踏步，邊走邊說道：「再者，我選擇離場，太子都沒說什麼，哪輪到你來開口？」

    唰一聲！

    江千陽的表情變得難看，柳尋涯的話，暗含諷刺，諷刺他舉止乖張，沒把秦天命放在心中。

    「還有……」

    這時，柳尋涯的聲音再度傳來，竟帶有幾分決絕，道：「從今往後，柳家，不再附屬於江家，臣服了整整十七年，也足夠抵銷當初的婚約！」

    到最後，柳尋涯似乎解開了多年的心結，發出一道酣暢笑聲。

    笑聲不斷傳遞開去，待消散之時，他已經離開了廣場，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林霄看著柳尋涯的離去背影，嘴角帶著淡淡笑意，回過頭，發現柳青席的表情帶著幾分錯愕，但更多的卻是感動。

    父與女，本無隔夜仇。

    在此刻的局勢下，柳尋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顯然已經放下了當年的包袱。

    只要柳青席能夠不計前嫌，那麼，他們就能真正的一家團圓。

    不過，林霄並沒有多說什麼。

    這件事，終究是上一輩的恩怨，他身為人子，只能默默支持。

    何況，此事也要徵得林長淵的同意。

    但林霄知道，這些恩怨，已經逐漸散去，以林長淵和柳青席的開明，遲早都會解開心結，冰釋前嫌。

    「可惡，柳家之人，全都該死！」

    江千陽咬得牙齒咯咯作響。

    倘若不是礙於輿論，礙於秦天命，剛才，他恐怕已經出手殺了柳尋涯。

    目光移過，江千陽冷視著柳青席，心裡的殺意越來越濃厚。

    他知道，柳青席之所以隱居隱月湖，就是刻意淡化當年的事，讓他放下殺心，不繼續追殺林長淵和林霄。

    如今，柳青席離開了隱月湖，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裡，還要保護林霄。

    如此奇怪舉動，讓江千陽想到了一直失蹤的林長淵。

    「難怪我找不到林長淵，難怪段無情會出手保護林霄，原來，你們一家三口早已團聚，不愧是當年的第一才女，我實在是小看了你們。」

    江千陽笑了。

    笑聲之中，充滿著陰冷。

    這些年，他始終覺得，自己打敗了林長淵，報復了柳青席，還生下天資聰穎的江無塵。

    一切的一切，讓他覺得很自豪，自以為掌控了所有。

    然而此時此刻，自己打敗林長淵的內部，所有人都知道了；林長淵和柳青席早已重聚；林霄只是一眼，就嚇退江無塵。

    江千陽引以為傲的三件事，今日，徹底支離破碎。

    此刻的他，滿腦子只有殺念，想要殺盡所有人。

    啪嗒！

    一步踏出去，江千陽全身氣勢暴漲，席捲長空，降臨到虛空各處。

    早就整裝待發的禁軍，重新踏步向前，寒意和殺意交錯。

    一眾家族之主，毫不吝嗇自己的恢弘氣息，沖天而起，將空間氣氛攪得稀亂。

    人群向後退了幾步，目光中，林霄和莫凡等人，絲毫沒有懼怕眼前的危局，一個個面龐帶笑，身上全都是戰意。

    「太子這一方，禁軍數目龐大，還有江相和眾多家族之主，倘若出手，必將摧枯拉朽，無可阻擋。」

    「說是如此，但林霄一方，擁有兩名金丹強者，一名半步金丹強者，倘若下定決心，或許能殺出一條血路。」

    「不管結果如何，這一戰，都將無比慘烈，會殺得血流成河。」

    人群低聲議論著，步伐接連後撤，不願捲入這場血戰。

    「要戰了！」

    林霄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體內，三百六十五枚神秘星辰早已經點亮，只需一個念頭，就能綻放出無窮星芒。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氣勢凝固，一觸即發。

    眼看雙方就要動手的一剎那，秦天命的眼眸中閃過濃厚笑意，淡淡開口：「既然你們不願，我也不勉強，退下吧。」

    語出，全場死寂。

    秦天命剛才說什麼，他不勉強林霄，願意就此揭過此事？

    頃刻間，全場人群表情驚愕，所有禁軍，家族之主，還有江千陽，都愣在原地，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就連林霄，也是愣了下，驚詫秦天命剛才說的話。

    秦天命的目光威嚴，環視眾人，凝聲道：「今日之事，就到這裡結束吧，林霄冊封近衛一事，就此作罷，但將星學府的改動，卻不會拖延，就此開始。」

    說完，秦天命轉身離開，仿佛他一句話，便定下一切，不容任何人置疑。

    江千陽不理解秦天命的舉動，但是，他卻不敢不從。

    扭過頭，他狠狠瞪了眼林霄，隨後急忙追上了秦天命的步伐。

    一眾禁軍直接跟隨而去，浩浩蕩蕩來，浩浩蕩蕩離開，很快就解除了將星學府的封鎖，消失無蹤。

    「太子秦天命，自稱天命所歸，今日，就這樣離開了？」

    「抗旨乃是死罪，然而，秦天命饒過了林霄，從頭到尾都沒有下令格殺，這未免太窩囊了吧？」

    「雖有帝王之氣，卻無殺伐手段，秦天命恐怕守不住皇位！」

    人群看著秦天命離開，一時間，無數想法浮現於心頭，都覺得秦天命的做法過於懦弱，毫無殺伐之心。

    甚至乎，還有不少人發出嘆息聲，不發一言，各自離開了中央廣場。

    這樣的結果，出乎他們的意料，繼續待下去，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林霄依舊站在那裡，面龐上，並沒有像莫凡和薛星河那樣，浮現出喜意，更沒有浮起人群那樣的想法。

    他凝視著秦天命離去的方向，心神沉重，隱隱察覺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