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小說 > 玄幻小說 > 錦繡凰途 >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邀一敘

    七月二十二日,傍晚時分,崇徽公主的儀仗隊抵達函谷關與漆若凌匯集。

    漆若凌早早的就等在關門口,待到儀仗隊一到,他自先迎上去,對歷疏道:「姑父一路可是辛苦了。」

    歷疏笑道:「殿下親迎已是微臣之幸,何來勞苦一詞?」

    漆若凌也不虛著,只讓手下的人好好地打點一番,道:「已經連續走了三天有餘,今日也先行在函谷關休憩一晚,明日再趕路吧。

    說著,漆若凌徒步走到一匹駿馬前,馬上之人長衣當風,髮絲如縷,神情雖是平和沉穩,卻自有一番睥睨天下的神氣。

    微微一笑,漆若凌抬起眼眸,道:「秦閣主,終得一見,您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貫耳。」

    漆若凌乃雲殊皇子,為顯尊重,秦煦卿起身下馬,笑了一笑:「臣等虛名,殿下謬讚。」可是話語之間,秦煦卿卻瞬間感覺有些奇怪。

    簡單的打了一個招呼,漆若凌便讓人先行帶他們整頓休息一番。

    秦煦卿自與蘇雲卿一間屋子,為著安全,安排在了蕭晗薇住所旁邊,以防萬一,其餘人等住處皆已被漆若凌安排妥當。

    秦煦卿與蘇雲卿皆是習武之人,所帶之物並無多少,簡單收拾一下便好,蘇雲卿將自己的佩劍掛在一旁,微笑道:「這個雲殊的皇子倒真是細心,連著一些位階並不高的人,都一應安排好了處所,也真難為他了。」一個意圖天下之人,竟連瑣事也能周全考慮,倒是有些出乎蘇雲卿的意料。

    夕陽下落,窗外餘輝燦爛,只是函谷關到底風大了一些,窗簾被吹地動盪不停,秦煦卿起身闔上窗戶,淡淡道:「聽聞他手段狠厲,心機深沉,光照面是看不出來的。」透過窗紙,金色的餘輝打在秦煦卿的臉上,他的神情略略有些複雜。

    這時,屋外有人輕聲敲門,蘇雲卿打開門一看,一位黑衣勁裝的男子昂然站立於屋前,微垂手,聲音冷峻,拱手道:「殿下邀鼎劍侯晚膳後側山一聚。」

    秦煦卿眼神微斂,卻笑答:「殿下相邀,卿必然前往。」

    來人簡單行禮,動作乾淨利落不帶一絲多餘,轉身闔門離開。

    待門關上之後,秦煦卿與蘇雲卿皆沒有說話,二人各有所思,默然片刻。

    半晌,秦煦卿才從窗檐離開,坐了下來,給蘇雲卿還有自己各倒了一杯茶,淡淡道:「剛剛來人看樣子該是漆若凌的貼身侍衛。雲卿,我問問你,你覺得他的功夫,較之於你,如何?」

    蘇雲卿微垂眼帘,卻掩不住眸中異樣的光芒,他語氣平淡,卻道:「僅僅一個照面,可能很難斷定,但從他步履與行為之間,可以推斷,其水平較之七劍,相差無多。」

    秦煦卿喝了一口茶,目光悠遠:「自是,此人修為擔得七劍,不過仍然在你之下。」「七劍」雖為一名,但七人之中,自然也有高下之分。這不是讓秦煦卿在意的地方,令他在意的事是另一件:「漆若凌心有霸業,周圍之人儘是高手不假,但他本人虛實,我卻看不出來。」世上很少有人幾眼之內,秦煦卿看不出他修為高下,這一點,倒是讓秦煦卿頗為掛懷。淡淡茗一口茶,秦煦卿的眼光銳利如寒鋒,看來今夜,註定不會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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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膳過後,夜已昏暗,函谷關地勢近北,向北地形一路遼闊,一馬平川。夏日夜晚,更是月朗星疏。

    夜色如潑墨。染盡重巒疏林,大風揚起,漆若凌獨自一人負手立於山尖,看蒼茫之地,吞吐翻雲之氣,雲後星斗,縱橫山河。

    「風雲閣主果然守時,並未叫在下等待多久。」收回瞭望蒼穹的視線,漆若凌微微一笑,臨風回首,身後山道,一人輕衣緩帶,逐步拾級而上。

    秦煦卿猶自淡然一笑,目如朗星:「四殿下相邀,煦卿豈可怠慢?」

    漆若凌淺笑迎上幾步,淡淡道:「今日邀閣主一見,在下並不想以皇子身份與閣主一敘,自然也就希望閣主拋卻鼎劍侯以尊貴身份。」

    秦煦卿目光微動,卻是不動神色,只反問:「這麼說,殿下想以江湖人的身份與我一敘?」

    心思銳利,一眼看穿,漆若凌撫掌而笑:「與旁人說不得,但與閣主,這些話若嶺卻可一說。若凌幼年之時,因出生緣由,被凌天皇族放逐雲殊之外,隱於草莽之間,幼年之時,國家大事聽聞的少,倒是江湖傳聞,多有耳聞,試問天下江湖,誰人傳說比得了風雲閣主?故,我如今雖為雲殊皇子,幼時的敬慕卻也是少不得的。」

    眼中微微露出異樣,漆若凌此人不知深淺,所言話語也不知幾真幾假。今日初見,漆若凌便對自己道「大名如雷貫耳」。當時秦煦卿便心覺異樣,他最多不過是靖朝一位王侯,名聲再大到了雲殊去怎麼不可能如雷貫耳。漆若凌今夜這麼一般解釋,倒是有些說的通了,他驀然淡笑,只雲淡風輕道:「殿下一身武藝已是高深莫測,如今又放眼皇權,不知在下還能有何能與殿下一敘?」

    「閣主此言詫異,為人能者,不拘範圍,閣主人中豪傑,閱歷非凡。何況,閣主天人資質,不過而立,便已公認天下第一,這一點,在下實在佩服。」話語之間,漆若凌已然隱隱有了激動的神色。

    秦煦卿「哈哈」一笑,對視漆若凌,道:「一般像你這般功夫的人對我說這麼一番話,都是想和我過過招的。怎麼,四殿下也想一試?」

    漆若凌緩緩搖頭,道:「閣主武功已臻化境,若凌無需再探,況且閣主身手,若凌早已見識過,無需再看。」早已見識過?秦煦卿細想,卻不知何時在對方面前出過手。漆若凌又道:「況且,你我都應清楚,今夜少不得一番廝殺。不過不是我自誇,你我聯手,天下無人可擋。」

    秦煦卿沒有說話,漆若凌有什麼心思他很清楚,如此高調的宣布親自前往函谷關迎親,只差昭告天下,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消息人盡皆知,可他卻偏偏只帶十五人於自己身邊。一開始,秦煦卿還有些奇怪,疑他思慮不周,如今卻是徹底否決了這一想法,他不是考慮不周,不是不在乎蕭晗薇的安危,而是他有極端的自信與極端的能力能夠應對一切的意外。

    「余話就不多說了,今日,在下也不過只是想和秦閣主隨便聊一聊打發一下大戰之前的時間罷了。」漆若凌深藍色的眼眸在夜空之下有一股說不出的異樣魅惑力,他再次看望蒼穹,問道:「我想問問閣主,在你心目中,誰擔得起這江湖之中天下第一的稱號呢?」

    沒有想到一個皇子會和自己聊這麼多關於江湖的事情,秦煦卿笑了笑,卻也不想在端著架子,他知道,論實力,眼前的人有能力與自己平起平坐,:「殿下這麼問,看來是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了。」秦煦卿頓了頓,目光悠遠,似與夜幕混為一體。他舒展胸懷,語氣悠長:「遠的不說,傳說之中多有不實。近一千年,傳聞最多,名聲最大,議論最多者,不過四百年前艷冠天下的煙雨樓主冷蕭逸罷了。」

    冷蕭逸,這一千年來公認的武林大地上最具傳奇的人物,他父親冷澗清乃羲朝初年狀元郎,可他自小便棄文從武,拜得武林泰斗明河谷嵐荒老人門下,借嵐荒老人之力,少年之姿便建立煙雨樓,廣招天下英傑為己所用,東征西討,西破唐門,平烈火山莊,南攻冥月神教,不過數年,煙雨樓已成為中原武林第一門派。他醉心武學,少年之時,便極力研究究極武學,耗時十年,終成如今武林第一武學寶典「玄天訣」。可是正是在煙雨樓萬盛一世之時,各地不滿勢力集結同盟,暗地準備推翻煙雨樓的統治,那是竟是朝廷也擔心煙雨樓盛勢過大,影響過強,便連接一些反菸雨樓的同盟,準備分解煙雨樓。

    恰逢那時,西域之地,出現惑人「邪教」引得西域一代民不聊生,甚至染指了中原,妄圖侵染羲朝政權。只是,因為冷蕭逸恨絕邪術霍亂人間,在中原之地極盡絞殺,更派人一路追殺至西域,邪教傷亡慘重,不得前進一步,恨極了冷蕭逸,所以便與反蕭同盟聯手,一同對付煙雨樓。

    煙雨樓腹背受敵,冷蕭逸卻憂心天下,最後以命為計,設下驚天殺局,一人之力,於蒼河關血斬一千人,將邪教所有上位者悉數斬殺,最終力竭而亡,以自己的犧牲保得一方太平。

    煙雨樓在冷蕭逸死後便被其妹妹劍仙冷慕汐接管,冷慕汐按冷蕭逸臨終遺命在五年之內,將煙雨樓逐漸解散,並一生守護煙雨樓群眾不受人追殺報復。

    僅僅輝煌了不過十五年的鼎盛王朝就此解散。但是煙雨樓這個名號,卻因冷蕭逸一人比一千年來任何一個門派的名聲都要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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