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小說 > 玄幻小說 > 錦繡凰途 > 第二章 為了家國

    前年,當她被告知自己即將入靖和親,生來倔強的納蘭媛姬幾乎寧死不屈,與納蘭雋鬧得不可開交,可她終究孝順也終究心軟。離漠國力衰弱,勉力才能支撐,若是靖朝不停兵,執意進攻,必是凶多吉少,她不忍看自己的父親日日憂煩,也不忍看母后每日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煎熬樣子。身為公主,她當有自己的擔當,不少人都勸她,比起其他的公主,納蘭媛姬已經足夠幸福,所嫁之國乃國力強盛的靖朝,很多人就是想高攀也是高攀不上的,這個道理,納蘭媛姬足夠明白,可是她放不下,當真放不下。

    十七歲以前,納蘭媛姬都以為自己會嫁給連皓月的,那個明朗如月,甘純如陽光的少年。他是她夢想的夫君,她知道連家勢微,下嫁連皓月在旁人眼中絕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可是對媛姬而言,她可以不嫁豪門貴族,可以清貧如日,簞瓢屢空,因為她知道連皓月待她的心意還有情意,這是她在紛雜的皇室中看到的少有的真摯與澄明。

    可是她所有美好的幻想卻因為一場戰敗而化為烏有,軍隊戰敗,兄長戰死,她本就心如刀割,如今更是讓她肝腸寸斷。定下和親之後,納蘭雋看她看的很緊,生怕她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基本連屋子都出不去,她心急火燎,想要和連皓月說明情況,她知道他一定是要瘋了的。

    為了見連皓月,她想著法子出宮,借著元襄入宮的時候苦求元襄,元襄是連皓月的好友,實在見不得兩人這般折磨,便請了自己的姐姐,入宮帶媛姬出來散心,納蘭雋也怕媛姬憋壞了身子,便同意媛姬去了圍場。

    那一晚,她對連皓月訴盡衷腸,耗盡所有眼淚,甚至想過與他天高地遠,一走了之,可是她終究放不下對國家的責任,連皓月明白他的處境,吞聲忍淚,把自己家傳的匕首送給了媛姬,告訴她,此生此世,他不會輕言放棄,他會讓她看到他有能力為她的國家守護一方淨土。

    那一夜,弦月微涼,心雨如斯。

    嫁到靖朝之後,她明白自己與連皓月再無可能,便將那份痛徹心扉的感情埋在心底,不再想起,可是如今被柔安再度提起,卻仍是痛徹心扉,掩藏的再深,也終究逃不過自己的內心。她仍愛連皓月,可是卻無法遏制對蕭奕洵動心,這實在痛苦。

    「公主,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思,豫昭王雖好,可他不會真心愛你。即便他對你有意,他也終究不會放過我們的國家。」柔安從匣中取出了連皓月的匕首,遞到媛姬的面前,那刀鞘上鑲嵌的藍寶石,散發著微弱的光亮,清寒無比。柔安語氣冷硬:「公主,現在你該了解你的處境了,能保護你,能保護離漠的,只有你手上的匕首,你該不要忘了,王主對您的寄託啊。」

    手微微一顫,手中的匕首幾乎落地,臨走前的那個晚上,納蘭雋對自己說的話她記憶猶新。憔悴的父親帶著最後一份掙扎的怒火對自己囑咐道:「你要利用豫昭王,讓他對你動心,最後趁他離開長安,會有人接應你們暗中將豫昭王截至離漠,到時候,有了他做人質,我們離漠便能高枕無憂十年!媛姬,你要記得,這個男人殺了你的兄長,還要害你國破家亡,你要記得啊!」

    那種咒語似的可怕的語言就像噩夢一樣纏繞著納蘭媛姬,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的肩負的使命還有希望。

    她,其實真的是來殺他的。

    她一方面想要保全自己,一方面也要讓他對自己動心,她努力過,可是不知為什麼總是功虧一簣,將匕首緊貼心口,她茫然搖頭:「柔安,我不知道,我覺得我似乎是做不到了,他不會愛我的。」

    「公主,你不是做不到,你只是不忍心罷了。從一開始你就不想殺任何人,你自幼善良,寧願犧牲自己也不肯傷害旁人,更何況,現在豫昭王還是您名義上的丈夫,你根本下不了手。」柔安嘆息不已,要說聰明,納蘭媛姬很聰明,明辨是非,機智靈活,雖然性情剛硬,可是心底卻是溫善柔軟的,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做到為國家犧牲自己。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她才遲遲不能對豫昭王動殺心,反而害的自己沉淪,當真是個矛盾可憐的女子。

    「公主,如果你還在且柔,那麼不管您怎麼樣,柔安都覺得您很好。可是現在不一樣的,在這個地方,沒有人回來幫助你,沒有人值得我們信任,如果你再一位的善良不肯為自己狠心,那麼您就對不起您當初拋下連將軍,也對不起你自己的選擇。」柔安明白,現在正是納蘭媛姬該轉變的時候了,她不該是任人宰割,忍氣吞聲的羔羊,也不該再是那個仁善的公主了,盯住媛姬的眼睛,柔安像宣判一樣,沉聲道:「你不殺他,我們都會死的。」

    柔安一句話,宛若鍾震滔天,撼動九岳,摧毀了媛姬心中僅存的希望,她痴痴地看著懷中的匕首,周圍仿佛死寂一般,連燭台明火都不再跳動。


    對,他不死,就是我死,我的國家死,所以,他一定要死!

    也不知道是誰在自己的心底說了這樣的一句話,納蘭媛姬倉惶失色,一把甩開手中的匕首,轉身就朝門外跑去,柔安驚呼:「公主,你怎麼了?!」

    媛姬拼命的搖頭,想要甩開腦中的思想,可是卻不斷有人像魔咒一樣對自己說,他一定要死!他一定要死!

    她推門而出,想要逃離這個可怕的房間,卻冷不丁地一頭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她一怔,而後跟在自己身後的柔安低呼道:「王……王爺。」

    她手腳一麻,頓時慌了神,七手八腳地想要撇開,這時才發現應有一雙手牢牢地圍住了自己。她不抬頭,怔怔地盯著面前這件青墨色的衣衫,腦海中一片空白。忽然一陣天旋地轉一般,她竟生生被人打橫抱起,還聽得那熟悉的聲音指責道:「怎麼越活越發小了,連自己的鞋掉了一隻都不知道。」

    媛姬回首,端詳著那張日思夜想清俊的面龐,這才發現,原來剛剛慌亂之間,竟然跑丟了一隻鞋,小巧的玉足露在外面,還有幾分涼涼的寒意。

    她怔怔的看著他抱著自己,放在了榻上,而後順勢坐在了自己的身邊,伸手理順她散亂的頭髮,蹙眉道:「你怎麼……把自己弄得和……瘋子一樣?」他似乎是嫌棄的看著自己,一時之間想不出能夠形容自己的詞語,最後乾脆以「瘋子」為結論。

    自從他出現後,納蘭媛姬便心亂如麻,分明有千言萬語,可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蕭奕洵見她遲遲不說話,也不疑惑,只是拍了拍手,屋外便有幾個侍婢,端著幾個精緻的小菜走進了屋子,放在了塌邊的小桌上。

    「我聽說你最近吃的很少,為什麼?」從小桌上端了一碗木薯小米粥,蕭奕洵親自端在手上,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納蘭媛姬的嘴邊,淡淡道:「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氣,可是,那也不能自己不吃東西啊。」

    勺子已經送到了媛姬的嘴邊,可是她的嘴巴卻緊緊抿成一條線,執意不肯張口,蕭奕洵見狀,放下碗勺,對屋中的人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裡不用伺候了。」說著看了一眼柔安,又道:「柔安,你也下去,今夜我就睡在這裡了。」

    柔安心中一跳,卻是不敢違逆,只順著一群人走了下去。

    待柔安等人退下,蕭奕洵復又端起木薯粥,再次送到媛姬嘴邊,淡淡道:「這不像你,你若氣我,自該來尋我鬧上一鬧,讓我也氣憤三天,怎麼這回卻是和自己置氣了?」以前,他從未這樣柔聲和自己說話,今日卻像是反常一般,言語柔和,如春風化雨:「看你晚上又不曾吃什麼,便讓素心做了些你愛吃的小食,吃吧。」

    媛姬聞言仔細一看,小桌上的食物當真是她素日愛吃的。心中驀地一軟,她張開小口,一點一點地喝了起來。軟糯的小米帶著木薯淡淡的清甜化在口中,一點一點甘潤著酸苦的舌頭,他餵一勺,她吃一勺,漸漸地竟然落下了大顆大顆的眼淚,他見了,卻並不去擦,只是任由著她哭,蕭奕洵知道,這個時候他若去安慰納蘭媛姬,她只會哭的更厲害。

    他不安慰自己,只是一勺一勺地餵著自己,酸澀的眼淚咽進喉嚨,混入了那一抹清甜之中,終於忍不住了,納蘭媛姬推開蕭奕洵的手,哽咽道:「你……你就看著我哭?」

    蕭奕洵含笑放下碗勺,道:「你看,你現在不是不哭了嘛。」

    納蘭媛姬語塞,氣的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看了看還有大半的食物,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真的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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