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

    葉無極雙眼死死盯著女子，仿佛要將她完全看透一樣。

    赤蛛自殺後，屍體被他用化屍液清理得一乾二淨。可以說這世上除了葉無極自己外，根本沒人知道赤蛛現在是生是死，也沒人知道赤蛛曾經和他有過交集。

    可這個與葉無極素未謀面的女子，只是知道了他的名字，便一口說出了赤蛛已經死了，並且與他有關，這怎麼能不令葉無極驚訝萬分。

    奇怪的是，女子在問出剛才那句話後，身上的敵意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臉上也露出了胸有成竹般的笑容，一副吃定葉無極的模樣。

    她甚至俏皮的朝葉無極眨了眨眼睛，微笑道：「想知道嗎，我偏不告訴你。」

    「你既然自尋死路，就別怪我辣手摧花了。」

    葉無極右手微微一動，被他放置在袖口內袋中裝著「牽機」的瓷瓶就落到了他的手裡。

    看情形，正常交流在這女子身上是不可能行得通的了，既然如此，就讓這她嘗嘗「牽機」的滋味吧。

    「等等！」女子仿佛知道葉無極想要幹什麼一樣，向後退開幾步，與葉無極拉開了距離。

    然後她一收笑容，正色道：「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打算將我拿下拷問一番，我也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我可以告訴你，不管你用出什麼手段，都絕不可能從我嘴裡得到你真正想要的東西。除非……你能付出足夠的誠意和代價。」

    葉無極聞言一頓，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女子幾眼。

    很奇怪，明明兩人現在處於敵對狀態，可葉無極卻從她的口氣中聽出了一絲真誠勸誡的意味，就好像她是在為葉無極著想一樣。這古怪的感覺讓葉無極一時間都有些哭笑不得。

    而且，雖然不知這女子的底氣何在，但葉無極的直覺告訴他，女子所說的都是真話，「牽機」用在她身上，多半也是像用在魏平身上那樣，最終起不到什麼作用。

    「好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想了想，葉無極收起「牽機」，悶聲問道。

    葉無極這時候也看出來了，這女子拋出赤蛛這個話題，並不是想用來威脅他，而是當成了一個籌碼一樣，想要和自己做什麼交易似的。

    既然如此，葉無極乾脆暫時按兵不動，先看看這女子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女子微微一笑，如葉無極所想般提出了一個建議：「我現在有件事要去完成，但是缺一個幫忙的人手……」

    葉無極挑了挑眉，聽她的意思竟然想讓自己成為她的臨時夥伴，難道她就這麼輕易的相信自己了嗎？

    不過這個要求葉無極並不是不能接受，於是他沉聲問道：「幫了你，我又能得到什麼？」

    「赤蛛，以及他所屬的組織的信息，不知道這些你滿意嗎？」

    葉無極略一沉吟，補充道：「加上一點，事後你還要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懷疑赤蛛的死與我有關。」

    他現在是寧願承認赤蛛的死和他有關係，也必須知道女子到底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不然他真的是寢食難安。所以葉無極也懶得再掩飾，算是間接的承認了女子的猜測。

    「可以。」對於葉無極的這個要求，女子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只是稍微思考了幾秒鐘，便痛快的答應了。

    「那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麼，殺人，還是放火？」雖然內心已經傾向於和這女子臨時合作一把，但葉無極還是要搞清楚這女子到底要讓他幹什麼，畢竟他還是不想被女子以此要挾做出什麼違反原則的事情。

    「這些我只能到了目的地才能告訴你……」女子想了想，微微露出了些口風：「不過你大可放心，其實我可以說是赤蛛的敵人，我和他的作風理念也完全相反，絕不會要你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這樣吧，只要你覺得不滿意，中途完全可以自由退出，我絕不阻攔。」

    「成交。」葉無極略一沉吟，便答應了下來。

    他自信現在這種情形下，這女子沒有騙他的理由。而且俗話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現在也起了摸摸這女子底細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跟她走一遭。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得到葉無極的承諾，女子明顯鬆了口氣。她上前幾步走到葉無極跟前，將學生證還給了他，然後主動向葉無極伸出右手：「既然都已經是夥伴了，那就互相認識一下吧。你好，我是凌雪。」

    「我現在趕時間，前面帶路吧。」葉無極神情淡然，無視了凌雪的殷勤。

    雖然他決定暫時和這凌雪合作一把，但並不代表他會有什麼好臉色給她。而且，這個名字到底是不是她的真名，葉無極都還要在心裡打個問號。

    葉無極擺出一副冷淡的態度，凌雪卻不著惱，反而嘻笑道：「大帥哥，剛才是我不對，不要生氣了好不好。要不，我先給你點甜頭嘗嘗，讓你消消氣？」

    說完，她還朝葉無極風情萬種的拋了個媚眼，一股魅惑之意從她身上油然而生。

    葉無極冷哼一聲，提腳向前走去。

    他現在也看出來了，這凌雪的性格簡直變幻莫測，可以隨時在嬌羞、木訥、剛猛、俏皮等形態中嫻熟切換。也不知她是天性如此，還是後天經歷變得這樣。

    知道了這一點，葉無極根本不會把她現在的模樣當真，只按著自己的步調行事。

    看著葉無極的背影，凌雪一收臉上的魅笑，現出一絲饒有興趣的神情。然後她快步趕上葉無極，在他前面帶起路來。

    兩人一路沉默著，在景洛縣城中東轉西轉走過了幾條街，最後凌雪帶著葉無極來到了一家位置十分偏僻，看上去也非常陳舊的小旅館門口。

    走進這家名叫「客喜來」的小旅館，凌雪來到前台將一張紅色磁卡拍到檯面上，對著坐在前台後一個一臉絡腮鬍的中年男子說道：「我是D層9號房的客人。」

    絡腮鬍先是略有些警惕的上下打量了兩人幾眼，然後從桌子下面取出一個讀卡器，拿起凌雪的磁卡刷了一下。

    「嘀」的一聲輕響，刷卡器上的綠色指示燈亮了起來。葉無極就明顯感覺到絡腮鬍身上的戒備之意隨之消失不見。

    絡腮鬍將磁卡還給凌雪，突然一指葉無極肅聲問道：「他是誰？我這裡沒有他的記錄。」

    凌雪下巴一抬，神色不善的盯著絡腮鬍，盛氣凌人的問道：「我新僱傭的訓練師，怎麼，你個看門的難道有意見？」

    「沒，沒有。」

    被凌雪帶著殺氣的眼神一瞪，絡腮鬍的口氣就軟了下來。他猶豫了一下，打開抽屜拿出一張白色的磁卡扔給葉無極，然後悶聲說道：「前面第一個拐角右邊手倒數第二間的黑色房門。」

    凌雪示意葉無極跟在她身後，便按著絡腮鬍的指示朝前走去。

    兩人來到絡腮鬍口中的黑色房門前，凌雪將手上的磁卡在安在旁邊牆上的又一個讀卡器里刷了一下，然後朝葉無極努了努嘴。葉無極會意的也跟著將他的白色磁卡刷了一遍。

    兩聲「嘀」的輕響過後，房門自動打開，葉無極驚奇的發現裡面竟然是一部電梯。

    葉無極明明記得在門外的時候他看到這旅館只有兩層樓，那這電梯安來有什麼用。

    不過從之前凌雪與絡腮鬍的一番對話中，葉無極也看出來這小旅館並不像表面上的那麼簡單。對此他也沒怎麼猶豫，默默跟在凌雪身後走進了電梯。

    凌雪伸手按下了電梯裡唯一的一個按鈕，然後電梯微微一震，竟然朝著下方開始下降。

    「我們這是要去哪？」葉無極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道。

    「地獄。」

    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凌雪像個殭屍一樣，往葉無極的方向僵硬的扭動著脖子，兩隻眼睛就像死魚一樣無神的盯著他。

    然後不等葉無極作何反應，她又突然展顏一笑，說道：「開玩笑啦，大帥哥你可千萬不要當真喔。」

    葉無極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容，算是對凌雪的回應。對於凌雪這神鬼莫測的性格，他現在已經可以說是完全習慣了。

    「其實認真說起來，這裡和地獄也沒什麼區別了。」凌雪收起笑容，語氣有些低沉的解釋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地下格鬥場。那裡面每個月最起碼都要抬出四五具屍體，而重傷以及殘廢的拳手，數量更是要翻上一倍。」

    「那你是想要我去裡面幫你打拳？」葉無極略一沉吟，便覺得這應該是最大的可能性了。

    不過他卻是沒想到這毫不起眼的小縣城裡竟然還有這樣的場所。然而轉念一想，這裡地處兩國邊境地帶，人員複雜管理混亂，不正是地下格鬥場最好的藏身之處。

    「不，拳由我來打。」凌雪說出了一句令葉無極倍感驚訝的話，然後接著道：「你暫時先保持我的訓練師這個身份按兵不動，等到時候成熟時我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行，你說了算。」既然凌雪這麼要求，想來是有她的理由，葉無極也不再多說什麼。

    幾秒鐘後，電梯停了下來。葉無極估算了一下，他們應該已經在地下十多米開外了。

    從電梯中走出，映入葉無極眼帘的是一個大概一千平方左右的大型防空洞。不過這個防空洞明顯是被改造過的，修建成了一個圓形廣場的模樣。

    在廣場上方七八米處的天花頂上，固定著無數根鋼鐵管條，它們組成了巨大的鋼鐵支架。支架上面吊掛著十多盞強光燈，將整個地下廣場照射的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