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蕭邦預料中的劍劈卻沒有到來。
也許是呂克現在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起那麼強烈的一股鬥氣;也許呂克所服食的魔血草正好在他劈出那一劍的那一霎那吞噬掉了呂克最後一滴的生命力;甚至也有可能是呂克在最後一霎那恢復了清明……
但不管怎樣,總之,呂克那一劍沒有劈出去。
那魁梧的身軀就這樣直挺挺的站著,雙手握著重劍過頭頂,保持這一姿勢有一陣子,然後整個人轟然朝身後倒去。
蕭邦渾身顫抖的看著突生的變化,他說不上高興,但也談不上痛苦,只是有點劫後餘生的驚魂未定,他甚至渾身都被冷汗給濕透了。
弗雷克斯雙手緊緊握著銀槍,朝著蕭邦走來,經過呂克身旁的時候,他甚至特地看了看死不瞑目的呂克一眼,然後搖搖頭。
「這傢伙太可怕了!」弗雷克斯不無慶幸的說道。
雖說蕭邦是劫後餘生,但他又何嘗不是呢?誰知道呂克殺了蕭邦之後,接下來會不會殺了他和蘇菲?
「莫非,這就是大劍師的境界嗎?」蕭邦側過頭去,看向弗雷克斯。
後者眼中閃過一道靈光,不可思議的看向蕭邦,「大......大劍師?」
弗雷克斯一直都渴望能夠突破上階劍師,躋身大劍師境界,但是對於大劍師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層次,弗雷克斯卻沒有任何的心得,只是如今聽了蕭邦的話,回想起自己剛才面對呂克時的無力,一股頹喪的情緒湧上了他的心頭。
蕭邦何嘗看不出弗雷克斯心境的變化,寬慰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後看向身後昏迷不醒的蘇菲,她被呂克擊飛之後,顯然也受傷不輕。
現在也就只有弗雷克斯有力氣去把蘇菲給抱過來,蕭邦幾道治癒法術過去,沒多久她就幽幽醒轉,但是嘴裡卻還是一個勁的大喊著要殺呂克。
看得出來,這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這次真的是害怕了。
蕭邦翻著從自己的儲物空間裡取出了一些事前就準備好了的藥劑和草藥,先是給自己的手治療了一下,順便讓弗雷克斯去撿了兩根平整的木材加固,再撕下布條捆綁起來。
雖說呂克那一記劍劈不重,而且還有龍鱗護盾擋住,但是單單只是那股衝擊力就足以讓蕭邦吃不消了,手骨肯定是斷裂了的,如今用藥劑護住,再加固療養,最起碼也要三五天後才能活動。
至於其他傷勢,蕭邦也只能藥劑輔助真氣治療了。
在蕭邦處理自己傷勢的同時,弗雷克斯和蘇菲則是在觀察著呂克的屍體。
堂堂光明教會旗下的光明騎士團大團長呂克,竟然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巨魔沼澤,而且還被人硬生生的砍去一條右臂,最後被食人巨魔追殺,這實在是太叫人費解了。
看著面目猙獰扭曲的呂克,蘇菲一陣惡寒,這分明就像是從地獄來的惡魔,哪裡還有平日裡那正義凜然,又是帝都許多貴族女性所仰慕的俊朗不凡的呂克大團長的模樣。
「到底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蘇菲問出了所有人心裡的疑惑。
蕭邦處理好了自己的傷勢,他直接來到呂克的屍體旁,取出一粒會發光的魔法石照亮,仔細的看著呂克的右側斷臂的傷口處。
「傷口不平,但皮肉卻沒有外翻,看起來應該是被鈍器以極快的速度砍去所造成的傷口。」蕭邦只有左臂能活動,做了一個劈砍的動作。
「而且照傷勢看,他失去右臂至少也應該是在十幾天前,然後他不斷的用聖光治癒術治療傷口,止住了血,但是後來又因為耗力太大,牽動了傷口,導致傷口迸裂,傷上加傷。」
接著,蕭邦又一口氣看了呂克身上的其他傷勢,他發現,呂克斷臂後的十幾天,幾乎每一天都在受傷,而且有不少傷口都幾乎致命,但是這位教會騎士團大團長卻硬是苦撐到了現在。
可以想像,這一路走過來將會是何等的兇險,何等的艱難。
但,他到底為什麼要深入巨魔沼澤?
蕭邦看了看弗雷克斯,後者有點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要幹什麼?」蘇菲詫異的看著弗雷克斯在呂克的身上搜。
「找找看,到底呂克為什麼會進入巨魔沼澤?」蕭邦淡淡的回答。
對於他來說,呂克雖然是教會光明騎士團的大團長,但在如今的蕭邦眼裡,卻也只不過是一個曾經差點要了他的命的人,同時也是一個身上藏有謎團的人,所以他要弄清楚,而沒有信徒蘇菲那麼多的顧慮。
顯然是在逃亡中,呂克已經把所有沒用處的東西統統都給扔了,身上就留下了少數幾件有用的東西,其中包括一件外型奇特的方形木盒。
木盒上面所雕刻的紋飾很奇怪,是一種動物,身軀有點象蛇,但背後卻生長了兩扇肉翼,渾身上下長滿了鱗片,頭也有點怪,像龍,但卻沒有龍的觸角。
對於這麼奇怪的動物,就算是被稱作是博學多才的蕭邦都不禁犯難,他壓根就沒看到過任何有關這種動物的記載,更別說名字了。
弗雷克斯和蘇菲都看著蕭邦,顯然是在徵詢他的意見。
後者也是有點犯難,但最終好奇心還是讓他決定要打開那個木盒。
弗雷克斯倒是沒有任何的猶豫,一下子就打開了,但見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木盒的正中存放著一粒閃動著光芒的魔法水晶珠。
當木盒打開的時候,水晶珠就開始自主的轉動了起來。
水晶珠的核心處似乎有一漏洞,所以光芒中出現了一團圓形的暗影,隨著水晶珠的轉動,暗影也開始在木盒四週遊動。
蕭邦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這木盒到底有什麼用。
一直等到水晶珠停止了轉動,那圓形暗影指向了木盒的某一個方向時,蕭邦才突然想到。
「也許,這是用來指示方向用的東西。」
然後蕭邦又讓弗雷克斯轉動木盒,那道暗影果然也跟著轉動,所指的方向始終都是指向沼澤密林深處的東方。
「真的是指示方向用的。」蕭邦很肯定的回答。
他曾經從一本書上看到過相關的紀錄,據說修為高深的魔法師,只要將一部分魔力注入一粒布下了魔法陣的水晶珠里,那麼這個水晶珠就能夠自主的感應到魔法師所存在的方向,哪怕相距在千里之外。
那麼,到底這粒水晶珠所指的方向是誰?
蕭邦三人顯然不可能把死得都發冷了的呂克給叫醒來問,所以他們始終都無法知道答案,因為木盒裡面,除了那粒水晶珠,以及木盒上的那道奇特紋飾。
蓋上了木盒,蕭邦他們繼續在呂克的屍體上搜索,但是最終卻沒能找到其他有價值點的東西,最後只能草草的把呂克的屍體給埋了,然後便返回了營地。
回到營地里,三人都無法入睡,圍著篝火靜坐,思考著各自的問題。
天亮之後,一夜沒睡的三人又開始各自去干各自的事情。
蕭邦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打坐入定鍊氣,弗雷克斯則依舊是擺著那一個古怪的姿勢修行,只有蘇菲在為兩人準備早餐,這也是她這些天的早晨都在做的事情。
還是跟往常一樣,一聞到香氣就醒來。
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早上,看著蕭邦和弗雷克斯吃著自己親手操辦的早餐,蘇菲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滿足感,這是以前的她所無法體會到的。
也難怪,以前她幾乎都是帶著委屈和抱怨在做事。
也許,之後經歷過了生死,才能體會到,重新看到天亮的那種喜悅和滿足。
「我想,我們應該確定一個方向!」吃完早餐,蕭邦就給自己的手臂換藥,他倒是很懂得照顧自己,調養傷勢。
弗雷克斯點了點頭,「那你說,怎麼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弗雷克斯可是一點都不敢小覷這個被自己綁架而無半點還擊能力的少年,因為他知道,如果這一路上不是有他的話,恐怕自己也不可能走到這裡。
蘇菲也同樣帶著支持的眼神看著蕭邦,此時的她沒有了以往那股想要跟蕭邦一爭長短的銳氣,但卻增添了幾分女人特有的柔弱和順從,這是以前在蘇菲身上絕對看不到的。
「我想,與其我們盲目的在這危險沒測的巨魔沼澤中亂闖亂撞,我們乾脆不如直接照著呂克走過的路走,既然我們現在知道,這條路的盡頭很危險,那危險也就不是那麼危險了。」
好奇心一直都是蕭邦的特點,所以他很喜歡看那些稀奇古怪的書,因為書上會傳授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識給蕭邦,而現在,蕭邦也很好奇的想要知道,能夠幾乎要了呂克的命的,到底是什麼?
人還是怪物?
蕭邦有種很奇怪的預感,本來沒有,但是自從看到了呂克屍體上的木盒之後,他就有了。
那種預感就是來自於弗雷克斯曾經說過的預言術,在那個預言術中,蕭邦將是弗雷克斯找到父親的關鍵,那麼,蕭邦開始有點明白了。
也許,所謂的關鍵就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替他指出一條道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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